卷起染血的海图,指尖微微颤抖;流沙路过洛莉身边时,默默将一件厚外套搭在她肩头。
少女没有抬头,只是蜷缩得更深了些,指缝间缭绕的黑雾似有若无。
夜幕悄然降临,海面倒映着破碎的星光,波光粼粼如同撒落的碎银。
陈万辉独自站在船尾的甲板上,任凭带着凉意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衫,布料猎猎作响,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战旗。
他闭上双眼,凝神聚气,掌心按在左胸。
起初,只是一片混沌。
但随着精神高度集中,那枚符文印记开始散发出微弱的金光,一股古老而苍茫的气息从他体内弥漫开来,仿佛唤醒了沉睡千年的记忆。
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挣脱了肉体的束缚,向着无尽的远方延伸——如同一缕游丝,穿越风暴与黑暗。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感知中荡起层层涟漪。
这股波动……陈万辉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曾经在幽影航道的核心区域,在那深渊意志降临的刹那,感受到过类似的波动,但眼下这股波动更加纯粹,更加浩瀚,也更加遥远!
它来自……伟大航路的尽头!
那片被誉为“世界终焉”,连最强大的海图都只敢用骷髅标记的禁忌海域!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难道那里,才是深渊之母真正的本体所在?
所谓的“容器”,所谓的深渊之门,都只是她伸向这个世界的触手和棋子?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就在他试图进一步探知时,一股冰冷刺骨的恶意骤然反扑!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踉跄后退两步,眼前发黑——仿佛有只无形之眼,刚刚也在注视着他。
翌日清晨,朝阳撕破云层,将金色的光辉洒向海面。
加尔文悄悄走到船头,看着陈万辉沉默伫立的身影,忍不住低问:“昨夜你去了船尾很久?”
陈万辉望着翻涌的乌云,声音低沉:“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但现在,还不能说。”
“破浪号”调整航向,船头犁开碧波,朝着海图上标记的风暴群岛,那片常年被雷暴与飓风笼罩的死亡海域,毅然决然地驶去。
陈万辉站在船头,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刀,凝望着远方翻涌的云层。
海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既然你设好了棋局,那我陈万辉,今天就来做那个掀棋盘的人!”
而在他背影投下的阴影深处,洛莉静静伫立,倚靠着船舱的冷铁壁。
她听见了那句低语,像刀锋划过冰面,激起心底一阵战栗。
那双曾经纯澈的眼眸此刻深邃得如同寒潭,倒映着陈万辉坚毅的背影,其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依赖,有敬畏,似乎还有一丝……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挣扎与茫然。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息,比幽影航道更加令人窒息。
皮肤表面浮起细小的寒毛,心脏跳动的节奏与体内那股黑暗之力隐隐同步。
船只破浪前行,前方的天空,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海风中开始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刺鼻而灼喉,远处云层深处传来沉闷的雷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甲板微微颤抖。
一场远超幽影航道的真正风暴,似乎已经张开了它狰狞的巨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