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容玉顶着黑眼圈坐起来,发现床铺空****没有人,原本放在枕边的钥匙已经被拿走,门锁也不见了。
她连忙穿了外衣套上鞋子出去,到了客栈后院,就见大包小包东西已经收拾好。厨房里只剩下原本客栈里有的物件,他们家后来置办的一样都没了。
“玉儿醒了?快来帮忙收拾。”
鲁氏的声音从大通铺房间传来,容玉赶忙过去,就见鲁氏刚收拾好一摞衣物,正在往麻布袋子里装,她连忙过去帮忙拉着口袋。
衣服都是这几个月鲁氏给刘重山和狗子做的,布料是最便宜耐磨的,虽颜色不鲜亮,布料粗糙,但针脚细密,极为耐穿,全都是鲁氏做活计之余抽空赶工的。既然要走,这些自然要带走。
“二叔和狗子呢?小芳怎么也不在?”容玉问。
至于掌柜的去处,她实在是不想问。
鲁氏表情古怪起来,抿着嘴只说出去了,要赶紧收拾。
很快容玉的困惑有了答案,她和鲁氏刚收拾好东西,便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容玉起身往外走,就见是几个衙役过来,其中两个她还记得,正是送狗娃抚恤金的两个衙役。
那两个衙役看到容玉和跟在她后面出来的鲁氏,显然也想起来了,问了一声好,态度也比刚进来时缓和几分。
这孤儿寡母的,儿子为国捐躯,他们总归心里头存着怜悯。
“官爷,就在上头。草民也是好心,想着这掌柜平日里起得早,到了点都没起来,怕出了什么事,谁知一进门就……”刘重山老实巴交立在一旁,眼里满是惊恐之色,仿佛受到了莫大惊吓。
“我们在这里也住了有些日子,这掌柜不会做饭,我们家没地方住,他好心让我们住下,给他做饭打杂,本以为是个好人,谁知道,谁知道……竟是这样一个人。”刘重山一副瑟瑟缩缩的六神无主模样,该说的话却一句没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胆小的老实人。
说着,刘重山抹了把脸,梗着脖子道:“草民这心里头实在是难受啊,官爷您可要查清楚,谁能想到和善的掌柜,竟是个杀人魔头!也不知道收留我们是不是为了吃肉!”
领头衙役见话越说越离谱,呵斥道:“别说了!”再说他就要联想太多,吐出来了。
容玉都被刘重山惊到了,这人好演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憨厚老实人。她震惊地环顾一圈,茫然道:“这是怎么了?”
“侄媳妇儿啊,说出来你别害怕,掌柜屋子里有死人。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赶紧报官了。官老爷啊,您们可要查清楚,这可真是吓人啊。”
若非有赵狗娃阵亡的这层关系在,那些衙役早就不耐烦了,哪里听得进去这许多废话。领头的衙役冷冷瞪了刘重山一眼,怒道:“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人不是你杀的,你会去敲门?”
被如此质问,刘重山当即惊得后退几步,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声喊着冤枉。
鲁氏也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先哭亡夫后哭战死的儿子,凄凄惨惨戚戚,听得人心酸。
容玉为了整齐划一配合演出,也跌在地上,实在哭不出来,干脆捏了一把大腿,这才疼得眼圈泛红,借着这股劲儿,还真哭得梨花带雨。
领头的衙役头都大了,让人看着重点怀疑对象刘重山,便上楼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查起来。
最开始只是踹开每一间屋子,让人守着,等踹开掌柜所在的屋子,看到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臭袜子的掌柜,领头衙役不由睁大双眼。
跟着他冲进来的衙役,有两个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惊恐地看着眼前景象。
只见床榻上摆着一具骸骨,骨头干净洁白,不知是如何处理的,竟透着一股玉石质感。
领头衙役平日里喜欢盘木雕,看骨头棱角圆润,已经盘出浆的状态质感,便知道定然是经常把玩,这桩命案,怕是有些年头。他脸色难看极了,挥手道:“带走!”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往外走,原本在掌心的猫形小木雕险些被捏断尾巴。
忙将小木雕塞进怀里,领头衙役深吸一口气,勉强将那股子作呕的感觉压下去。倒不是骨头处理得不干净有异味,让他生理不适,反而是骨头处理得太干净,让他心理不适!
这要下多大的功夫,才能把一具尸骸盘成那样?
领头衙役都觉得怀里的木雕小猫烧手,他再也无法直视自己的那些木雕收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