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赵狗娃沐浴记(1 / 2)

“阿嚏!”从中军营帐走出,赵云义狠狠打了喷嚏。

他皱眉揉了揉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嘟囔道:“哪个王八犊子念叨我呢?肯定又在骂我。”

“哥儿,快过来快过来。”一个皮肤发黑,同款鸡窝发型的人朝他招手。“我抓了个、野鸡,今晚吃鸡。”

赵云义顿时来了兴趣,两人走到河边,割脖拔毛,开膛破肚,极为熟练地将野鸡料理好,架在火上靠。

周黑蛋,啊不,周坦坦认真翻烤鸡肉,见赵云义将色泽艳丽的鸡毛一根根捡起来擦拭干净揣进怀里,早已经见怪不怪。

“我家妹子最喜欢这种长得好看的鸡毛,玩坏了不知道多少个鸡毛毽子。”赵云义蹲在小河边洗手,说话语气平淡,整个人却被哀伤笼罩。

周坦坦心里不好受,可这话听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听腻了,每次杀鸡都有这一出,前几次他还能配合伤心一下,第一次甚至和赵云义一起抱头痛哭。

次数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

周坦坦提了口气,静悄悄站起来,悄无声息走到赵云义身后,朝他屁股一脚踹下去,将人踹进水里。

“黑蛋你这王八犊子!你玩偷袭!”赵云义从水里冒头,恶狠狠盯着周坦坦,那模样像极了桀骜不驯的狼。

周坦坦以前最怕赵云义这模样,如今早就习惯,回去继续烤鸡。

“狗娃哥你可想好了,要是泼水,这鸡可就毁了。”他背对赵云义,老神在在开口,顿时让后者僵住动作。

赵云义坐在水里,扯掉沾满灰尘与血迹的衣裳,一边倒吸凉气,一边搓洗身体。少年人身形已经长开,骨架大人却瘦,肌肉筋骨贴在骨骼上,明眼人一看就能想象到这具躯壳会有如何的爆发力。

层层叠叠的伤痕大大小小横亘在皮肤上,有几道是新伤,渗着血,洗干净后白惨惨一片,丝丝缕缕的血还在往外渗。

他身上没有伤疤的地方,也就只有后背和一张脸了。

洗干净自己,赵云义将丢到岸上的衣服捡起来揉了揉,不过几下,就有黑红色的污水出来。

有他自己的血,也有敌人的血,还有摸爬滚打而来的尘土。

赵云义洗干净衣服拧干,丢到岸边生长的小树上,接过周坦坦丢过了的,据说很贵的从敌人身上抢来的澡豆,他弓着身清洗自己鸟窝一样的头发。

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赵云义记不清了,天天生里来死里去,谁记这个。用了五六遍澡豆,总算头发能搓出泡沫,赵云义直接走到河中间,躺在河里任由流水冲刷干净那些泡沫。

他仰起脑袋,沉入水中,睁开眼隔着一层水望着天空,那朵云好像一条狗啊。

他也像一条狗,一条没家的狗,丧家之犬。

赵云义想多躺一会儿,就想以前在绿水村时一样,飘在河里假装淹死,将他娘吓得半死。他娘是个温柔妇人,舍不得打孩子,往往这时候,他就会被他爹狠狠揍一顿。

竹条炒肉。

他爹打人和那些敌人不一样,他爹要他疼,敌人要他命。他爹打一个时辰,用不了几天,连伤疤都看不见,他早忘了疼,还能继续趴在河里吓唬他娘。

敌人一刀下去,必然是朝着拼命来的,次次让他长记性,在战场上想活,就必须弄死对手。

赵云义摸了摸肩胛骨处的一道疤,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要脑袋搬家。他宁可回家被他爹揍一百次,一千次,也不想被那些敌人追着打。

他爹早没了。

他娘……也没了。

赵云义想哭,可又觉得没什么好哭的。同僚里太多人没了爹娘,很多到最后连命都没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好哭的?

野鸡烤好,周坦坦看着赤条条上来的赵云义早就习以为常,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两人已经是过命交情,谁没见过谁?他们只是同一个狗窝里受了伤互相舔舐伤口的两条狗罢了。

“狗娃哥,你眼咋那么红?”

“那什么玩意儿澡豆,辣眼睛。”赵云义撕了个鸡腿,一边啃,一边用手扯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洗干净了,可还是乱糟糟,头发又硬又潮湿,他都想直接割了。

“哥啊,咱可不兴这个,蛮子才会给自己剔头。”周坦坦见他嘴里叼着鸡腿,一手抓头发,一手抽匕首,忙抓住他手。

“好好梳就梳通顺了。”

“呸!”赵云义吐出鸡骨头,“老子又没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