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义闻声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个衙役,腰间佩刀,面目清冷,不怒自威。年岁似与他相仿,周身带着阴郁之气。
一个很不好相与的人。
“对不住。”赵云义侧身让路,旋即又被拉住。
“看没看到一个穿红裙子,有这么高的小姑娘?”
赵云义心中嗤笑,指了个相反的方向:“往那边走了。”
王二并未意识到自己被骗,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跑去。
赵云义站在原地,看着衙役气势汹汹离开,行人皆是避让的场面,不由冷笑。
“贪官污吏,蛇鼠一窝。”他最看不上这些人。
王二哪里能想到,在谷山县还有人坑自己,他走了三条街,没发现红裙小姑娘,只以为自己走岔了路,忙朝着赵家烧饼而去。
刚拐到巷子里,他就看到脑袋上顶着菜篮子的红裙小姑娘。
“小芳,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钱袋掉了。”
小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挂在腰间的钱袋没了,从王二手里接过钱袋,笑嘻嘻道:“多谢王二叔,晚上吃豌豆糕和羊杂汤面,你来吃饭吗?”
“吃不了,刚抓了个人要连夜审。”
“那我给你送饭呗。”小芳格外兴奋,“我能看审犯人吗?”
鲁妙手溜达回来,瞥了眼正要满口答应的王二。
王二立刻道:“不行,这是大案子,不能让外人知道。”
“那你还要我给你送饭吗?”小芳撇嘴,她真的很想去看审案子,看起来很威风的样子。
王二忍痛道:“下次,下次再吃。”
另一头,走了小半日的赵云义有些饿了,看到烧饼摊想要买烧饼,刚站定,就看到脸色阴沉路过的王二。
他立刻侧身挡住脸,不想被对方发觉,免得横生枝节。
“客官,咱们这烧饼不错,对面赵家烧饼的锅盔也好吃。”烧饼兄弟满脸带笑,将烧饼塞进赵云义手里,又指了指赵家烧饼的牌子。
“客官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
赵云义点头,并未多说,咬着烧饼往赵家烧饼那边走。
羊肉的香味他一早就闻到了,与周坦坦带回去的锅盔不同,热热乎乎刚出锅的羊肉锅盔,香气更加霸道,也更加酥脆。
“两个锅盔。”
“十五文。”
买卖双方同时抬头,同时愣住。
“狗子?”
“狗娃?”
狗子率先反应过来,丢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拔腿就跑。
“干娘,狗娃回来了,狗娃的魂找回来了!”
赵云义手僵在原地,在战场上挨饿受冻重伤都能保持清醒的他,此刻竟有些混乱,脑中混沌一片。
他心中升起欢喜来,却又不敢期待,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已经不敢给自己希望了。
直到一道红色身影冲出来,他才安下心来。
之前他并未看到正脸,此刻他一眼便看出,这就是他那心心念念的妹子。
“小芳,哥给你买了糖葫芦……”话音戛然而止,赵云义后知后觉糖葫芦已经被自己吃了。
赵云义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觉得心头鼓胀,原本空着的胸膛被填满,满满当当甚至有些发紧。
小芳从来不会沉默寡言,直接扑到他身上,哇哇大哭起来。
“哥,你终于回来了!五年了,你都死了五年了,终于找回来了!我和嫂子给你烧的纸钱你收到没有?娘还给你烧了衣裳。
“衣裳似乎不合身,哥你长高太多了,要让娘再给你做一套。哥啊,你死得惨啊~”
小姑娘中气十足的哭嚎在耳畔炸响,赵云义清楚感觉到包扎好的伤口已经裂开,温热的血渗出。
久违的魔音入耳。
他都感觉不到伤口疼了。
被扑倒在地的赵云义觉得这是一场梦,大梦一场,不愿醒来。
“哥哎,你怎么是热的?”小芳发觉不对,“哥你身上怎么流血了?”
小姑娘手指戳了戳血迹,发现是新鲜温热的血,呆愣原地,爬起来往家里跑。
“娘啊,不是鬼,是个活的!”
鲁氏原本靠在门框边,被狗子扶着才勉强站稳。听了女儿的话,她望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儿子,双目通红,再也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