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光下的手指。
这微光,并非健康的红润,也不是生命的蓬勃,它更像是在生命最黑暗的深渊边缘,被残酷压榨后,仅存的一丝顽强。
是灵魂在沉重的躯壳里,竭力透出的、无声的证明。
它微弱,却固执地存在着,宣告着生命即使到了这般境地,依然在以一种最谦卑、最脆弱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坚持与呼吸。
“茜茜,别担心,我没事。”
柳亦妃转回身,脸上强撑的平静下,是尚未褪尽的潮红眼眶和紧绷的神经,声音轻得像羽毛:“娜娜姐,要撑住,我们都在。”
姚蓓娜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睁开,但一滴浑浊的泪,无声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洇湿了鬓角稀疏的短。
也许只有在父母不在场的时候,她才会向闺蜜好友袒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姚蓓娜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微弱而急促,刚才那阵剧烈的呕吐几乎耗尽了她仅存的气力。
惨白的日光灯无情地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深陷的眼窝如同干涸的枯井。
病房里只剩下医疗器械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以及隔壁床偶尔传来的压抑呻吟,更衬得此处的死寂令人窒息。
柳亦妃伸出手,极其小心地将姚蓓娜那只冰凉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又仔细地掖好被角,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娜娜姐?”
她低声唤道,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
姚蓓娜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呵呵,有点儿累睡会儿”
“好,睡吧,我就在这儿。”
柳亦妃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温柔,她拿起桌上的棉签,再次沾湿温水,小心翼翼地再次润湿姚蓓娜干得起皮的嘴唇。
那嘴唇毫无血色,如同褪色的花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的滴答声中缓慢流淌,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柳亦妃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姚蓓娜沉睡的脸上,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小时候姚蓓娜带着她一起玩耍的场景。
阳光灿烂的午后,姚蓓娜顶着一头刚洗过、蓬松柔顺的长,像只快乐的小鹿跑到她家门口,大声喊“茜茜,出去玩”
;后来她就跟着妈妈去了美国,不过好在她和带她玩的娜娜姐再度相遇。
她和杨简恋爱结婚以后,她们每次小聚都会聊到杨简。
每次喝得微醺,姚蓓娜会毫不掩饰的羡慕她,也会用最真诚的语气祝福她
她的事业有了起色以后,她也会和柳亦妃分享,但从不会吹枕头风让杨简给她写歌,杨简给她几歌的时候,她也会不好意思,但又坚定的拒绝,然后在柳亦妃好不容易的劝说下才接受。
从2011年查出患乳腺癌以后,每次小聚她也会抱着柳亦妃又哭又笑,感慨命运的不幸
那些鲜活的、带着时代喧闹气息的画面,与眼前这张被病魔侵蚀得脱了形、在白色枕套上几乎毫无存在感的脸庞,形成了尖锐到残忍的对比。
柳亦妃感到胸口一阵窒息的闷痛,她慌忙移开视线,然后又再度落在床头柜上那张刺眼的检查单上。
冰冷的数字和箭头,像一把把淬毒的匕,精准地刺向回忆里那个生机勃勃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将那页纸翻扣过去,仿佛这样就能暂时屏蔽那残酷的宣判。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开始转暗,灰蒙蒙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病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愈昏暗,姚蓓娜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虚弱的不稳定感。
柳亦妃的心也跟着那呼吸的节奏悬着。
医院的门口,杨简让王军把三个小朋友带上车,这才转身对着姚父说道:“叔,医生是怎么说的?还有机会吗?您把娜姐的病例给我,我让人联系一下梅奥,看看那边怎么说。
如果可以,最迟明天一早,我就安排飞机送娜娜姐过去。”
“小简,谢谢你的好意。”
姚父长叹一声,顿时就是老泪纵横:“其实我之前就托人去梅奥问过了,娜娜这种情况,没有希望了。
所以不用折腾了,让她安静的度过剩下的时间吧。”
杨简顿时也沉默了,两个男人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眼中那种无力与无奈。
最终,还是杨简率先打破沉默:“叔,最近我和茜茜都会在鹏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