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御膳房破耳房。
刺鼻的烈酒味混杂着菌泥的腥臭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破碎的酒坛陶片和粘稠的暗金色菌泥溅了一地,如同犯罪现场。
枢密使童贯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由暴怒的铁青转为一种失血的惨白,他死死盯着地上那片被菌泥污染的狼藉,眼神里充满了被彻底戏耍后的屈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混账…混账…”
他喃喃着,声音嘶哑,高大的身躯微微摇晃。
验锅验出个催款单?沟通还要先交“沟通费”
?这邪魔的手段,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菌泥讨债信上的“三日期限”
和“菌泥讨债小队”
,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
“枢相!
您…您没事吧?”
刘全连滚爬爬地凑过来,想搀扶又不敢。
“滚开!”
童贯猛地甩开刘全,眼神凶狠地扫过他和同样吓得瑟瑟抖的李德福,“废物!
都是废物!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验个锅都能验出催命符!”
他无处泄的恐惧化作了迁怒。
“枢相息怒!
奴婢…奴婢再想想办法!”
刘全磕头如捣蒜,脑子疯狂转动。
沟通需要媒介?烈酒不行…那还有什么?他猛地想起昨夜那“差评”
意念!
那意念霸道凌厉,似乎能克制这邪物!
可那“差评高人”
在哪?怎么联系?
就在一片死寂和绝望中,李德福弱弱的声音响起:“总…总管…枢相…刚…刚才那菌泥信…最后…最后好像写了句…‘温馨提示’?”
“温馨提示?”
童贯和刘全同时看向地上那滩被酒液稀释的菌泥残迹,依稀还能辨认出最后几个歪扭的字:
“烈酒虽好,请勿贪杯,影响还债效率)”
“这…这算什么温馨提示?!”
童贯几乎要气笑了。
“等等!”
刘全却如同抓住了什么,死死盯着那句“影响还债效率”
,“枢相!
这邪物…是在暗示什么?它说贪杯影响还债效率…是不是说…它不喜欢酒?或者说…有比酒更好的东西…能…能提高效率?”
不喜欢酒?那刚才验锅时酒泡下去后那股微弱的“满意”
波动是怎么回事?童贯眉头紧锁,感觉这邪物的逻辑混乱不堪。
但“提高效率”
几个字,却像黑暗中的萤火,吸引着他这个深陷绝境的溺水者。
“比酒更好的东西?”
童贯喃喃自语,目光再次落回那口破锅上。
锅底的暗金污渍在破碎酒坛的映衬下,似乎…比之前更黯淡了几分?难道…刚才那一坛烈酒,对它来说…是种“消耗”
?或者…它其实不喜欢,只是不得不收下“验锅费”
?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童贯混乱的脑海!
他猛地看向李德福:“李德福!
你刚才验锅…火烤、水煮、油浇、酒泡…那邪物…反应最大的是哪一步?”
“反…反应最大?”
李德福努力回忆,“好…好像是…油浇下去的时候?油…油一浇下去…滋啦一声…那…那锅底的脏东西…好像…好像动了一下?”
油浇?童贯和刘全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地上那罐还没用完的清亮素油上。
“油…油能行?”
刘全声音颤。
“试试!”
童贯眼中闪过一丝病急乱投医的疯狂,“用油!
再浇一次!
不!
多浇点!
浇透它!”
李德福不敢怠慢,立刻抱起那罐素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酒液和菌泥,将清亮的油缓缓浇在破锅锅底的暗金污渍上。
滋啦——!
滚油接触锅底残留的余温,再次腾起油烟。
这一次,童贯、刘全、李德福都屏息凝神,死死盯着!
只见那暗金色的污渍,在滚油的浸润下,如同沉睡的苔藓被雨水唤醒,极其轻微地、但确实蠕动了一下!
随即,一股比之前酒泡时更加清晰、更加活跃的波动荡漾开来!
这波动中,少了一丝冰冷混乱,多了一丝…贪婪的渴望?仿佛在说:不够!
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