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说着,看着李远的房间,眼神里闪过阴狠,又吐了一口唾沫,随后才不屑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在他看来,自己都已经盯死李远了,一个小小的练体境界武者,必死无疑。
若不是担忧在城内杀人,凭空生了什么事端,他早就将李远的灵魂贡献给了自家的鼠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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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银辉穿过层叠的枝叶,在幽暗的山林深处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像一幅被岁月揉皱的古画。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混着松脂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生命尽头的沉郁味道。
这片曾经被称为“黑风坳”
的林子,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虎啸了。
而此刻,在那块被岁月磨平棱角的巨大青石上,正躺着这片山林曾经的主宰。
它实在太老了。
老到身上的皮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那身曾如火焰般燃烧的橙黄色鬃毛,如今像枯败的秋草,纠结、灰败,沾满了泥土和枯叶。
几处狰狞的旧伤疤在松弛的皮肤下若隐若现,那是它年轻时与强劲妖兽搏杀、与同类争夺领地留下的勋章,此刻却成了衰老的注脚。
最显眼的是它额间的“王”
字,曾经饱满遒劲,如今却因皮毛脱落而变得模糊,只剩下几缕稀疏的毛顽强地挺立着,像是在倔强地昭示着什么。
它的身躯依然庞大,即使消瘦了许多,那铺展开的四肢和宽厚的胸膛,仍能让人想见它壮年时的威猛。
可此刻,这具身躯却虚弱得可怕。
肋骨在松弛的皮肤下清晰可见,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像一座即将倾颓的古老城堡。
前爪上的虎爪早已不再锋利,有些甚至已经断裂,露出灰白的断面,再也无法轻易撕裂猎物的皮肉。
它微微阖着眼,浑浊的眼球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白翳,像是蒙尘的琥珀。
偶尔,它会费力地眨一下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尘埃,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视线所及之处,是模糊的树影和晃动的光斑,那些曾经能让它精准捕捉到百米外野兔动静的眼睛,如今连近在咫尺的落叶飘落都难以看清。
一阵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掠过它的鼻尖。
它的耳朵动了动,那对曾经能分辨出林间最细微声响的耳朵,现在只能捕捉到风的呜咽和远处模糊的鸟鸣。
它费力地侧过头,似乎想看看风来的方向,脖颈转动时,骨骼出“咯吱”
的轻响,像是老旧的木门在转动。
喉咙里出一声极轻的、断断续续的呼噜声,不是威严的咆哮,也不是满足的低吼,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带着痛苦的喘息。
涎水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它是这片山林的王,不,是更久远的存在——一只活了数百年的虎王妖兽。
曾经,它一声长啸能让百兽蛰伏,山林震动;它踏过的地方,草木都会为它低伏;它的利爪能撕裂岩石,它的妖气曾让日月都为之黯淡。
它记得自己年轻时如何追逐流星,如何在雷雨中沐浴,如何将侵犯领地的蛟龙撕成碎片。
那些辉煌的过往,像褪色的壁画,在它混沌的意识里偶尔闪现,却很快被沉重的疲惫淹没。
几只乌鸦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呱呱”
地叫着,声音嘶哑而刺耳。
它们是死亡的信使,耐心地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虎王妖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皮掀开一条缝,露出里面残存着一丝凶光的瞳孔。
那目光很淡,却依然带着一种源自本能的威慑。
乌鸦们扑腾了几下翅膀,向后退了退,却没有飞走。
它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起伏如同风中残烛。
每一次吸气都显得格外艰难,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肺腑之上。
它的尾巴轻轻动了一下,那是它身上最后还能勉强活动的部位。
尾尖扫过青石上的苔藓,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或许,它是想最后一次感受这片土地的温度。
林间的寂静越来越浓,只剩下它微弱的呼吸声,与风声、虫鸣交织在一起,像是一低沉的挽歌。
远处,传来幼鹿的啼叫声,清脆而充满生机,与这里的衰败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啊,枉我纵横山林这么长岁月,怎么还对一只猫抱有期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