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至极,只有几缕从屋顶破损瓦片缝隙艰难透下的惨白天光,勉强照亮了飞舞的、仿佛永远落不定的尘埃,以及空荡荡庙堂的模糊轮廓。
“五把刀……”
阿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寂静的庙宇内显得格外清晰。
泠霜和煜霄顺着她的目光,借着微弱的光线,努力看向庙堂深处。
果然,在正对庙门的位置,没有供奉任何神像,只有一个同样显得古旧斑驳的石制神龛。
而神龛之上,赫然并排供奉着五把形态各异、散着森然寒气的刀具!
最左边是一柄刃长三尺、刀身笔直宽阔的长刀,形似斩马刀,刀柄缠绕着暗红色的、仿佛浸透血污的布条;其旁是一把尺余长的短刀,刀刃厚实,带着轻微的弧度,刀背有狰狞的锯齿,寒光在刃口流转;中间则是一柄造型流畅、弧度极大的弯刀,形如新月,刀尖细长,闪烁着阴毒的光;弯刀右边是一把造型怪异的钩刀,刀刃前端有一个巨大的倒钩,钩尖乌黑,仿佛淬过剧毒;最右边则是一把锯齿刃的奇门兵器,刀刃两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小的倒刺利齿,只看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
这五把刀,无一例外都覆盖着斑斑驳驳的暗红色锈迹,像是凝固的陈年血垢。
然而,在那些锈迹之下,又隐约透出金属特有的冰冷幽光,给人一种极其矛盾的诡异感觉——它们既像是被遗弃了千百年的古物,又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
一股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气,若有若无地在庙堂中弥漫开来。
煜霄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声音干涩地从喉咙里挤出:“五刀祭……竟然是‘五刀祭’!
这是……失传了至少百年的南疆邪术!”
“五刀祭?什么意思?”
泠霜的心猛地一沉,立刻侧身将阿瞳更严密地护在自己身后,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针囊上。
作为医者,他对“邪术”
二字有着本能的警惕和排斥。
不等煜霄详细解释,阿瞳那只琥珀色的右眼猛地睁大,瞳孔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她的小手死死攥紧了泠霜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布里,声音带着哭腔尖叫道:“墙上有人!
好多……好多影子在动!
在哭!
在流血!”
两人悚然一惊,立刻顺着阿瞳颤抖的手指方向望去。
在神龛两侧的墙壁上,借着透入的微光仔细辨认,才看清那并非普通的斑驳痕迹,而是密密麻麻、用暗红色(很可能是某种矿物颜料混合了血液)绘制的诡异符文和壁画!
那些符文扭曲怪异,如同无数纠缠在一起的毒蛇,透着一股邪异的力量感。
而那些壁画描绘的场景,更是令人毛骨悚然:第一幅,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跪伏在地,朝着神龛上的五刀顶礼膜拜,脸上表情扭曲,似痛苦又似狂热;第二幅,五把刀悬浮空中,刀尖向下,正刺入几个被捆绑的活人胸膛、咽喉,鲜血如泉涌,被刀身贪婪地吸收;第三幅,吸收了人血的五刀黑气缭绕,刀身中涌出无数扭曲的、没有固定形态的黑色影子,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第四幅,黑气弥漫了整个村庄,房屋倒塌,尸横遍野,只有那五刀悬于黑气之上,仿佛在狞笑……
“这不是庙宇!”
煜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愤怒,“这根本就是一座邪祭的祭坛!
用生魂和鲜血喂养这五把邪刀!
那匾额上的‘五刀’,指的就是它们!
‘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可怕的判断,异变陡生!
“嗡……嗡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金属震颤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庙堂中响起!
源头,正是神龛上那五把锈迹斑斑的邪刀!
随着这诡异的嗡鸣声,刀身上的暗红色锈迹开始簌簌剥落,如同干涸的泥块般掉落在神龛上,露出下面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锋利刀刃!
那寒光并非金属光泽,而是一种带着死气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阴森光芒!
与此同时,庙内的温度骤然暴跌,泠霜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了浓重的白雾,三人的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
一股庞大、冰冷、充满怨毒与贪婪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五把刀身上汹涌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手在拉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