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咆哮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不断撞击着顾晏舟的耳膜,但他仿佛听不见。
赛道上那两道飞驰的光影,一道亮橙,一道哑黑,牢牢吸附着他全部的视线。
然而,他的世界仿佛被无限缩小,最终只剩下那辆如同暗夜幽灵般疾驰的黑色跑车。
赵铭在最初的震惊和失态后,终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将油门踩到底,橙色跑车出不甘的嘶吼,拼命想要追赶。
直线加上,两车的性能差距不大,赵铭凭借着一股狠劲,似乎拉近了一点距离。
但每当遇到弯道,那辆黑色跑车便如同被赋予了灵魂,总能以各种精准到毫厘、大胆到极致的方式,优雅而冷酷地再次拉开差距。
顾晏舟不懂那些专业的赛车术语,不懂什么是完美的走线,什么是极限的刹车点。
但他看得懂姿态。
苏晚驾驶的那辆车,姿态太稳了,稳得令人心惊。
无论是高直行时的气定神闲,还是入弯前那电光火石间的减、切弯、漂移、出弯加,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和犹豫。
那不像是在进行一场充满未知和危险的竞,更像是一位顶尖的舞者,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完成一场早已演练过千百遍的、充满力量与美感的独舞。
而她,是那个绝对的掌控者。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头盔的轮廓,试图穿透那层碳纤维的阻隔,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是和他一样,会因为引擎的轰鸣而血脉偾张?还是依旧如同他刚才看到的,那双头盔下的眼睛一般,冷静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就在这时,赛程过半,进入了一段连续s形弯道区域。
这里是车和生意外的双重高地带。
赵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双眼赤红,几乎将跑车开成了碰碰车,不顾一切地想要从内线强行挤占苏晚的行车线。
“危险!”
观察台上有人失声惊呼。
顾晏舟的呼吸瞬间屏住。
他看到那辆橙色跑车以一个极其蛮横和不规范的动作,猛地向内挤压!
黑色跑车似乎猝不及防,车身微微晃动了一下,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险些失控撞上外侧的护栏!
那一瞬间,顾晏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恐惧的情绪,如同冰水般从他头顶浇下,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甚至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背在身后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感,他却浑然未觉。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哪怕是面对数亿资金的谈判僵局,或是遭遇竞争对手最阴险的算计,他也始终能保持冷静,运筹帷幄。
可是此刻,看着那辆黑色跑车在赛道上惊险地摇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出现了裂痕。
他害怕了。
害怕她出事。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幸好,那辆黑色跑车在短暂的失控边缘,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拉了回来!
驾驶者展现出了惊人的控车能力,在电光火石间稳住了车身,并且似乎被赵铭这无耻的举动激怒,接下来的过弯,动作更加凌厉,度更加狂野,每一个弯道都像是在对后车进行着无声的嘲弄和碾压。
顾晏舟看着那辆重新稳定、并且以更凶猛姿态领跑的黑色跑车,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地、沉重地落回原处,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剧烈、几乎要挣脱胸腔束缚的心跳。
“咚!
咚!
咚!”
一声声,清晰而有力,敲打在他的耳膜上,与赛道的引擎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混乱而喧嚣。
他看着她以一个无比漂亮、毫无破绽的甩尾,通过最后一个弯道,然后如同离弦之箭般冲过终点线,将赵铭的橙色跑车远远甩在身后,连她的尾灯都看不到。
黑色的跑车缓缓减,最终在终点线后不远处平稳停下。
赛场广播里传来了比赛结果,周围爆出各种惊呼、赞叹和难以置信的议论。
但顾晏舟都听不真切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辆停下的黑色跑车,以及驾驶室里,那个刚刚让他体验了生平第一次“心跳失控”
的女人。
赢了。
她赢了。
以一种绝对强势、碾压的姿态。
顾晏舟站在原地,没有像其他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