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抬下巴不露声色地盯着她,目光凌厉,仿佛是锁定猎物的狮子,随时能把猎物吞吃入腹。
缓了片刻,他终于开口,“你二审提交上来的论文,数据案例充实,达到及格标准,你努力所得,我只是客观评判,不用谢我。”他下颌线依旧绷着,克制着愠气,“还有其他事情么?”
蒋馨被问得怔住,方才他那公事公办的口吻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激得她忘了反应,过了几秒才觉得委屈。
两人那些夜晚的缠绵甜蜜宛如记忆沙滩上的痕迹,被时间的浪潮轻轻一拍,一切都不复存在。
蒋馨眼睛一酸,手里的几页a4纸被她反反复复捏起褶皱。
若此时转身离开,那层窗户纸永远不会被捅破,自此筑成坚不可摧的隔阂城墙,两人的关系永远止步于此。
比起心酸,终究还是舍不得。
蒋馨深吸一口气,攥着纸质资料的指节已泛白。
“这是我针对答辩课题后续的一些疑问和思考,想给你看看。”
这次,她的称谓变了,翟翰眉心稍微舒展,目光被她指尖情不自禁地引导,最后落在她放桌角的一小沓资料上。
“你是……教授的研究生,对于你课题的专业思考,我建议你还是直接找教授比较合适?”
他的回答如浓冬的雪,冰冷苍白地没有半点温度,她宛如置身冰天雪地,嘴唇被冻得没有一丝血色。
什么课题,什么思考,不过是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她用来见他罢了。
以前亲密无间的恋人,现在只剩这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切身体会到什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蒋馨委屈得睫毛都在颤栗,魂不守舍地定在办公桌前,垂在两侧的手掌倏地攥紧,似是想握住最后一根希望稻草,“你也是我们学院的教授,就不能向你请教吗?”她眼圈泛红。
“我和丁旭华教授研究的方向不同,”翟翰坦然地摊了摊手,“说实话,对于这方面领域的研究,我涉及不多,所以我建议你直接找自己的导师教授,这样最高效,少走弯路。”
这是翟翰实事求是的客观的建议,到了蒋馨耳朵已经变了味,又涩又苦,她只有一个感受,就是他在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
外面区域的教研员老师陆续到工位。
老楼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脚步声伴着椅子拉动摩擦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蒋馨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还未等她发出声音,外面窃窃的聊天声直接穿过磨砂玻璃墙,低低透了过来。
“梁老师,你收到下学期的排课邮件没?”
“收到了,我下学期两个校区的课都凑到一块儿了,一天两地跑……”梁老师摇头抱怨。
“我的也是,课程时间太赶了,真怕来不及……”说话的人顿了一下,继续时,音色透着些许豁然开朗,“回头我们找翟教授沟通下,看能不能帮忙给教务处反应下,调整调整。”
“上学期也是这样,还好后面翟教授帮忙协**务处排课,那些需要两头跑的课程,他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教授平易近人,总是为我们教职工考虑很多。”低缓的声音隐着敬佩。
一个大办公区切分成冰火两重天,外区的沟通讨论和煦又热烈,里区沉静如深海,冰冷幽静。
毋庸置疑,翟翰是同事朋友们赞不绝口的翩翩君子,唯独,他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内心的感受渐次叠加,蒋馨仿佛被人蓦然提拎起来又一个松手,重重摔下,一颗心无声无息地碎得四分五裂。
是不死心地委屈质问眼前人,然后流着泪挽留?还是如悍妇一样撕下脸,酣畅淋漓地哭闹一场?
所有想表达的都被蒋馨咽回肚子,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成年人没有肆意放纵的资本,做事不能不计后果,何况古董楼的隔音效果太差,此时此刻她的言行都会被旁人窥见。
蒋馨在大学校园这么多年,深刻明白声誉于一个学者教授而言,就同学术论文,科研成果一样重要。
或许,她现在只要吐出一句话,就可以亲手把温文儒雅的翟教授推下神坛,推进舆论和八卦的漩涡,即使那句话不足以表达她内心不甘与怨怼的千分之一。
蒋馨再启唇时,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您说得对,不过我论文二审通过,还是要谢谢您,就不打扰了。”
两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