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今夕何夕，但他心里一直响起一个声音，牵引着他。

佟令宜，在他不识万物的时候，他还记得这个人。

“周少爷醉了，不如今晚就留他在家里住下吧。”

说话的是个女人，周槐序看不清她的脸，但他尚且还懂得拒绝，“回家，我要回家。”

“让他回去！别，别拦着他......”他这才看清，女人还搀扶着一个男人，男人替他说了话。

“确之，你们怎么都喝得这样醉，等明日老爷定要训斥你了。”

男人缓缓把头靠在女人肩上，周槐序被人搀扶着坐进了车里，他甩甩头想看清他们。

只听见女人又发了话，“把周少爷好好送到家里，莫让周老爷周夫人担忧。”

靠在她肩上的男人朝着周槐序笑着挥了挥手，周槐序渐渐能看清他们的面孔。司机踩下油门发动车子，在那一瞬间，周槐序看见男人原本冲他挥舞着的手拐了个弯，轻轻地柔柔地落在了女人的脸颊。

周槐序还听见，男人含糊不清的话语，他说：“素素，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周槐序回味着男人的话，只觉得不对，不该是这样。但他头痛欲裂，几乎不能思考。脑海中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他要回家，找到令宜。然后告诉她，其实自己......是真的爱她。

他那份埋藏在心底的爱意，三缄其口，却让他丢了她。

快了，就快了，他要当面见到她。不让她继续躲着自己，他们本就该好好地把一切都说清楚......

车窗外风声呼啸，谁也不会知道暗夜之中潜藏的可能不是深埋的爱意，而是伺机蛰伏的致命危险。

发动机发出轰鸣，伴随着急切的刹车。眼前的世界被颠倒，周槐序被困在侧翻的车里，身上的疼痛让他的酒醒了大半。

对面熊熊的车被燃起的熊熊烈火掩盖，他试图动了动身体却无济于事。

他想，许是天意如此，让他不能见到令宜说出心里的话。天空似乎飘起细腻的雨丝，飘落在他脸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力气，逐渐阖上了眼睛。

最后一刻，他还在想，要是真的就这样死了，不知道佟令宜会不会舍得为他多掉两滴眼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