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回太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等食君之禄,身受皇恩,更当竭力替君分忧。然则,昔日先帝在世时,为求开疆拓土,多次征战,我谢家为报皇恩,已将百年基业全数报销朝廷。如今,除了族中那些小辈外,再无兵力,若太后不弃,谢氏一族,愿将这些儿郎都送到北地支援。”
谢渊义正言辞,话说得十分圆满,仿佛真的是为大昭鞠躬尽瘁,不惜连族中子弟都舍了去。
可今日殿内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在宦海浮沉多年的老狐狸?
谢渊这些话,骗骗心思单纯的年轻人也就罢了,想骗他们怎么可能?
这些人包括高台上的云太后,一个个心如明镜,都清楚谢渊这是在以退为进,看似大义,实则已明确拒绝了云太后。
有谢渊打头,其他几个世家家主被云太后提及时,有样学样,也都一副无能为力,但愿舍弃族中子弟支援的态度。
云太后多年的涵养险些在这一刻没绷住,差点就将手边的茶盏冲着台下众臣砸了下去,但当她将茶盏捏在手中时,又冷静下来。
云太后手指抚着茶盏沿口,略定了定心神,“山高路远,北地那边的求援消息传至京中已浪费了些时日,朝中调兵遣将增派粮草也都需要时间。是以,事态危机,时不待人,朕今日陪着众卿在此处想办法。”
话音刚落,原本还各怀心思想要拖延推诿的众臣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云太后言下之意他们听得很明白。
今日,他们若想保住手里的私兵,他们本人就会被云太后变相软禁。
可若他们真的如太后之意,想到办法,离开建章宫,那他们就只能舍弃手里的私兵。但裴氏一族的例子还在眼前,满朝文武,若论最大公无私一心为大昭的便是裴氏一族,几代人战死沙场不说,手中的私兵也都尽数献给朝廷,一点不藏私的全拉到战场上。
这般忠心无二,到头来是个什么下场?
裴氏父子战死沙场,裴氏最后的血脉裴清晏在战场上被押回京城,生死难料……
这些世家公卿或许同裴氏没有多少交情,可唇亡齿寒,忠心无二的裴氏一族尚且能沦落到这个地步,何况是枝繁叶茂的世家?
枝繁叶茂下,总有见不得光的地方,若手中不留些自保的实力,真遇到祸患,岂不是如裴氏一样?任人处置?
说穿了,流水的朝廷,铁打的世家。真要山河破碎,丢的也是赵家的江山,与他们这些世家何干?
只要他们手里有兵,有银两,他日还可扶持一个新的朝廷。
世家这些人的心思其实不难懂,对裴清晏动手时,云太后身边的亲信包括云铮本人,都曾明里暗里和云太后谏言过。
可云太后始终过不去心底那道坎,在所谓的仇恨蒙蔽下,铁了心就算付出巨大代价,也要把裴氏最后一个人赶尽杀绝。
彼时,云太后心里还抱有幻想,觉得已到冬日,匈奴人又已占了两个郡,能暂时消停些时日,待冬去春来,她估计也对北地有了新的安排。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年北边格外严寒。从漠南到漠北,都下了好大的雪,冻死了无数牛羊,竟凭从临河九原两郡抢掠的粮食根本无法支撑他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般严峻下,匈奴人已急红了眼,就算顶着严寒,也得南下。
“太后……”
云铮跪在队列外,正估摸着时机差不多,打算开口献计时,建章宫殿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母后,儿子有办法解今日之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