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那点仅存的不安,被这套冠冕堂皇的理由冲刷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意。
“那……我们怎么送?”李红梅急切地问,“她现在那身蛮力,我们俩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
“硬来肯定不行。”王建国眼珠一转,一条毒计已然成型。
“我厂里有个同事,他表舅就在县精神病院后勤开车。”
“我明天就去托他,让他跟他表舅说,就说我妈犯病了,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请求医院派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过来,直接把人接走!”
“找外人来?”
“对!就得找穿那身衣服的!”王建国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村里人再没见识,也知道那是公家的人,是来给人治病的,谁敢拦?”
“到时候,咱们俩就在旁边哭,喊着‘妈,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这出戏,不就做得天衣无缝了?”
王建国越说越亢奋,仿佛已经看到钱秀莲被两个白大褂死死按住,哭喊挣扎着被拖走的场景。
“这法子好!”李红梅的眼睛也迸发出贪婪的光。
她恶狠狠地咬着牙:“等把这老不死的送走,我看这家里谁还敢跟我们横!那笔钱,那座房子,就全都是我们的了!”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丑陋的贪婪和恶毒,嘴角勾起了同款的笑容。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床边,那个一直安静趴着、早已停止哭泣的王小宝,正睁着一双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里,有懵懂,有模仿,更有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怨毒。
他伸出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一只蚂蚁,用两根手指,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将它碾成了齑粉。
与此同时,王家大院。
钱秀莲坐在堂屋的主位上,手里捏着那张写着“欠条”的薄纸。
院子里,王建军和赵春花像是两只被吓破了胆的鹌鹑。
一个在灶房里,把一口铁锅刷得铿锵作响,恨不得把锅底都刷下一层铁来。
另一个则拿着抹布,把家里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擦得油光锃亮,连灰尘都不敢留下,仿佛这样就能擦掉心中的恐惧。
外面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剧,他们躲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婆婆抓着亲孙子灌锅底灰。
李红梅被一脚绊倒,摔得满嘴是血。
最后,婆婆当着全村人的面,撂下狠话,震慑全场。
这一件件,一桩桩,像一把把重锤,彻底砸碎了他们心里最后侥幸和算计。
这个妈,是真的疯了。
也是真的,惹不起了。
钱秀莲对他们的恐惧视若无睹,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手里的欠条,看着上面那个鲜红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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