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执拗的光,便成了云漪租下城西那座废弃药堂的全部家当。
门楣上的“济安堂”三字早已被风雨蚀得模糊不清,梁柱被蛀空,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着木屑。
云漪领着小禾和阿阮,一帚一帚扫开经年的积尘,呛人的灰尘里,是她们三人同样执拗的眼神。
小豆子则像个小将军,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浪儿,从城里各个角落搜罗来半截的柴薪、破了口的旧锅,还有几张勉强能御寒的草席。
百姓们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无一人敢踏入那破败的门槛。
李承安的流言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济安堂的上空——“那女人曾用符水加害世子,如今这套把戏,不过是换了汤的蛊毒罢了!”
云漪充耳不闻。
她不辩解,只是在第一个天未亮的清晨,支起了那口破锅。
火焰舔舐着乌黑的锅底,浓稠的药汁咕嘟着,苦涩的香气混着水汽弥漫开来。
她专治城里贫民最常见的冻疮和烂脚,那些被苦寒折磨得失去希望的人,在她这里能讨到一碗热药,一句温言。
她以【技·基础防疫】的能力,一眼便能从杂乱的药材中挑出那些被动了手脚的伪劣品;又借着【心·情绪安抚】的天赋,将一个因腿伤而彻夜狂躁的老卒,用几句轻声劝慰便哄得如婴儿般沉睡。
第七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云漪正为最后一个病人裹好伤口,一道微不可查的暖流忽然贯穿四肢百骸。
脑海中仿佛被硬生生塞入了一部名为《伤科辑要》的残卷,无数驳杂的知识瞬间融会贯通,同时心神前所未有的澄澈,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门外那个犹豫着不敢上前的妇人心中因孩子生病而起的焦灼与悲苦。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清亮而坚定,对身旁的阿阮说了第一句话:“明日开始,我们治夜盲症。”
城南的贫巷里,孩子们面黄肌瘦,一到夜晚便如同盲人。
云漪带着阿阮和小豆子一番查访,才知他们常年食用的,是米行里掺了沙土的劣等粟米。
三人借着一个老吴头的指点,在城郊荒坡上寻了块地,想试种古籍中能明目的“明睛谷”。
可跑遍了全城药行,无人敢卖给她一粒种子。
绝望之际,小豆子眼珠一转,趁着夜色溜进了太医院,从废料桶里刨出了一小袋早已陈化霉变的谷种。
谷种大半已失了生机,云漪却凭借【格物·雏形】的知识,从中辨出了几颗尚存一线生机的种子。
她以草木炭灰拌入贫瘠的土壤,又用清冽的井水小心浸种催发,数日后,那几颗种子竟真的拱出了嫩绿的细苗。
首锅“明睛粥”煮成那日,香气飘了半条街。
云漪亲自端着碗,走到一个因看不见而跪在街角啼哭的乞儿面前,一勺勺喂进他嘴里。
孩子舔干净碗底,茫然地抬起头,忽然,他浑浊的眼睛里映出了天边的晚霞,他惊喜地咧开嘴,露出豁牙的笑:“奶奶,我看见星星啦!”
一言传开,宛如惊雷。
观望的百姓终于开始向济安堂聚集。
然而,也就在当夜,蜷在云漪脚边的黑猫墨影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云漪心头一凛,立刻冲向存放药材和病历的仓房,只见窗户缝隙里,已透出不祥的火星!
李承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