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好人动手,从不预告(1 / 2)

    天光未亮,廷尉府的卷宗库深处便已落了三道铜锁。

    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与霉腐的气息,唯有裴右卿面前的一豆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身后的卷宗高墙上,如一尊沉默的巨兽。

    他命亲信封锁了三间最重要的密档室,亲自坐镇其中。

    云漪交来的那片花名册残页,此刻正平摊在案上,边缘的焦痕卷曲如鬼爪。

    他没有急于审视,而是取出一个瓷瓶,用玉签蘸着透明的药水,小心翼翼地点在那些残留的墨迹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药水触及之处,一缕极淡的青烟袅袅升起,焦黑的纸页上,原本模糊的痕迹竟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缓缓浮现出几个截然不同的印记。

    一个形如山峦,是三皇子的封地“岳州”暗记;一个状似弯月,代表着五皇子的“朔方”;还有一个是北斗七星的简图,赫然是太子东宫的徽记。

    而在这些皇子暗记旁,还错落排列着吏、户、兵、工等六部特有的职官编号。

    裴右卿的呼吸几不可闻,指尖掠过那些冰冷的符号,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的目光骤然定格在那个属于工部的编号上,一个尘封半年的记忆碎片猛地撞入脑海——私铸铜器案。

    他霍然起身,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精准地抽出了一本。

    卷宗的牛皮封面已经微微泛黄,上面“驳回”二字朱批刺眼。

    半年前,工部一名主事被举报私铸铜器,但廷尉府查了数月,始终找不到实物证据,最后因“证据不足”而驳回。

    当时的主审官,恰是陈主簿那位早已致仕的上司。

    裴右卿翻开卷宗,直接找到附在末页的涉案铜器图样。

    他将图样与从道观缴获的机关残片拓本并排放在一起,只一眼,后背的寒意便窜上了天灵盖。

    图样上的纹路与机关拓本,竟有九成吻合!

    他猛然醒悟。

    什么私铸铜器,那根本不是为了牟利,而是借着朝廷工造之名,将那些淬了邪术的蛊器机关,堂而皇之地铸造、打磨,再通过官僚体系,如水银泻地般渗透到帝国的各个角落。

    那起看似无果的案子,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掩护,一场为了让罪证在官方卷宗里“合法消失”的骗局。

    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沉寂的冰海。

    他重新研墨,铺开一张新的奏疏,笔走龙蛇,字字如刀。

    然而,就在落款处,他的笔锋却蓦然悬停。

    这一笔落下,弹劾的将不再是区区一个邪教,而是盘踞在帝国肌体上的腐肉,牵连的是皇子,动摇的是国本。

    稍有不慎,便是刮骨疗毒,玉石俱焚。

    同一时刻,永安侯府的后院。

    云漪站在晾晒着皂角清香的衣物间,手中正捻着一枚洗得发白的布偶。

    这是昨夜那名线人被焚毁的尸身上,唯一留下的东西。

    布偶的做工粗糙,却被摩挲得边角起毛,显然是常年贴身之物。

    她的指尖如蝶翼般轻抚过布偶的内衬,忽然,在一个缝合得异常厚实的边角停下。

    触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