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眯狭眸,带着几分冷酷的锐气,利刃般剐过跪地的李贵人。
“李氏,苛待宫人,动用私刑,口出狂言,藐视宫规!即日起褫夺贵人封号,降为末等答应,禁足永昌宫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出!”
“至于那个刁奴!”他随手一指李嬷嬷的方向,“今日婉妃生辰,不宜见血,明日一早,便将那老毒妇拖去慎刑司杖毙!”
李嬷嬷当场膝盖一软,涕泗横流,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深宫可怖,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竟是如此轻易就丢了性命!
无边的恐惧终于将她彻底吞噬,李嬷嬷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水仙叩首谢恩。
一切处理完,已经近戌时,朱墙色沉,暮色四合。
水仙带着香岚回了承明殿,李贵人被禁足配殿,永昌宫终于重回宁静。
婉妃生辰宴设在内殿。昭衡帝虽依惯例留下用膳,眼前却总晃动着水仙掌心刺目的红与那双含泪的眼。
寿面入口,味同嚼蜡。
婉妃见状,一边给他端了杯清心的绿茶,一边劝道:
“皇上,臣妾看水仙妹妹手掌被伤,虽已亲派了太医诊治,但她初封位分,骤然受此惊吓委屈,心中定然惶恐不安。今日是臣妾生辰不假,但妹妹更需要皇上安抚。皇上若实在挂心,不如......移驾承明殿看看妹妹?”
她笑容温婉体贴,毫无芥蒂,“若是皇上亲至,水仙妹妹才能彻底安心。”
“今日是爱妃生辰,每年的今日都是在永昌宫过夜,朕不想打破这个传统。”
昭衡帝亲握住了婉妃的手,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在他登基广纳后宫的时候入宫。
这三年来,他对她无甚感情,无论是赐她妃位还是偶尔前来,都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没想到,今日她的大度得体,让昭衡帝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臣妾的生辰年年皆有,皇上何须挂怀?倒是水仙妹妹在臣妾宫里受了委屈,说来也是臣妾平日疏于管教,未能察觉李答应之恶。”
“皇上若不去,臣妾心中亦难安。”
她的一番话,将贤德大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昭衡帝心中那点顾虑顿时消散,甚至对婉妃生出一丝难得的欣赏:
“爱妃如此深明大义,实乃后宫典范。那朕......稍后便去承明殿看看她。”
婉妃含笑应下,唤来贴身侍女伺候昭衡帝漱口净手。
侍女动作间神色略有迟疑,被婉妃敏锐捕捉。
她当着昭衡帝的面,状似随意地道:“你这丫头真是藏不住一点秘密,虽然皇上在这里,但本宫宫中事,哪件不能被皇上知晓?”
“说吧,发生了什么?”
侍女得了暗示,便伶牙俐齿地如蹦豆子般说了出来。
“是那关在柴房的李嬷嬷......自关进去后便一直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地叫嚷,说......说她没有刺伤水仙答应,是水仙答应自己往她的针上撞的!奴婢瞧着,怕不是吓疯了,尽说些骇人听闻的胡话!”
“哦?竟有此事?”婉妃用雪白的棉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眼波流转间,看向身旁气息骤然冷凝的昭衡帝,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洞察一切的笑意。
“水仙妹妹又不知皇上今日会驾临永昌宫,好端端的,她主动往针上撞做什么?这老奴,怕是真失心疯了。”
她轻轻摇头,仿佛在感慨一个拙劣的谎言,随即又温温柔柔地补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皇上,您说是不是?水仙妹妹看着那般善良单纯,定然做不出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来。”
昭衡帝将擦手的棉巾扔进侍女端着的木盘里,帝王多疑的本性被彻底勾起。
是啊,怎么这么巧。
他刚踏入永昌宫,那银针就扎在了水仙的手上。
疑心如同种子,落了地之后便生根发芽,昭衡帝面色微沉,起身冷冷道:
“现在就去承明殿,朕要亲自问问水仙,那针是怎么扎上的!”
婉妃立刻起身,仪态万方地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了昭衡帝,永昌宫的正殿内重归寂静。
侍女们无声而迅速地撤下桌上筵席。
婉妃步入内室,坐在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