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也不会都糊涂了。
结合昨日隐隐传出的太后将瑾皇贵妃召去慈宁宫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的消息,后宫里许多人都品出了些意思。
起先,大家都只是猜测,毕竟没有任何的证据。
直到昭衡帝暗中差人在宫中散播,如今瑾皇贵妃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骤然变糟,也是因为慈宁宫那一位主子的缘故。
如今昭衡帝在乎水仙,他自然是不肯让水仙再受委屈的。
水仙算起来不过只跪了小半天的佛堂,虽说导致了晕倒,但在这个吃人的后宫里,晕倒又算得了什么?
可昭衡帝就揪住这件事不放了,甚至还大做文章。
他不仅暗中限制了当朝太后的后宫权利,甚至以这件事去堵那些前朝老臣的嘴。
前朝晨会时,当再有迂腐的言官想旧事重提,暗示皇贵妃专宠,甚至坊间流传其命格克皇后、太后时,昭衡帝直接冷脸打断。
“皇贵妃为朕延绵子嗣,几经生死,劳苦功高!如今身染郁症,太医断言乃因之前为太后离宫祈福劳累,加之近日因太后一病不起导致的忧思所致!”
“尔等身为朝臣,不思体恤功臣,反而在此妄加非议,究竟是何居心?!”
“莫非真要逼死朕的皇贵妃,让朕的皇儿沦为无母之人,让朕沦为不知感恩之人,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尔等才甘心吗?”
皇上不讲理起来,朝堂上最能言善辩的言官也要瞠目结舌。
怎么水仙的病就是因为替太后担忧了呢?怎么他们上谏瑾皇贵妃德不配位,就变成了要致皇帝于不忠不孝不义的地步了呢?
有头铁的言官还想再次上谏,直接被昭衡帝威胁。
“若再想污蔑瑾皇贵妃与太后不和,造成后宫动荡,朕会命人将你母你妻全都扔进河里,看你来得及救谁!”
这下,朝堂上是真的安静了。
再也没人敢就瑾皇贵妃的事情上谏,毕竟这件事他们确实站不住脚,本来还能用些祖宗规矩、先皇错误去警告,如今被昭衡帝这么一威胁,他们便颇有默契地齐刷刷住了嘴。
毕竟,没人想去河里捞自己的老母和老妻!
——
在外面逐渐风平浪静的时候,礼和宫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全部纷扰。
水仙靠在软榻上,身上铺着锦被,正用着补身的汤药,听着听露低声向她汇报着宫内外舆论的动向。
“……如今宫里都在议论太后娘娘太过严苛,娘娘您真是受了大委屈了。前朝那边,皇上发了话后,也暂时没人敢再明着非议您了。”
听露语气中带着终于解气的快意。
水仙静静地听着,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冰冷弧度。
搬回礼和宫,借太后之手坐实产后郁症,博取皇帝更深的怜惜与帝王的保护……
这第一步计划,已然成功。
回想佛堂那场昏迷的戏码,水仙心中并无多少后怕。
她本就没有真的昏厥,一切不过是依照与裴济川商议好的来演。
她赌的,就是昭衡帝对太后的不信任,以及对自己毫无理由的偏宠。
她赌昭衡帝绝不会让太后的太医碰她,而会第一时间召来裴济川。
而且,这场赌局,她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出现最坏的变故,太后的太医真的为她诊了脉,识破她并未昏迷,最多也不过是给她按上一个恃宠而骄、假晕争宠的罪名。
对于如今圣眷正浓、刚诞下皇子且体弱的她而言,这样的罪名不痛不痒。
反倒是太后,设下如此简单又极易被破解的局,让水仙在算计之余,竟生出几分可怜她来。
太后当年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步步为营才登上后宫顶峰的女人。
但如今她会昏招频出,无非两个原因。
其一,是昭衡帝这个儿子太过优秀。
当年夺嫡之争,与其说是太后为儿子铺路,不如说是昭衡帝凭借自身能力与魄力,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将母亲推上了太后之位。
从他那被养废了的亲弟弟端亲王身上就能看出,太后能有昭衡帝这样的儿子,实属意外之喜,而非她教导有方。
其二,便是这三年太后当得太安逸了。
身处权力巅峰,不仅后宫无人敢忤逆,就连昭衡帝在与其撕破脸前,也要敬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