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迎着朝阳迈出第一步。脚下沙滩留下深深足迹,很快被浪花抹平。但他知道,有些痕迹永远不会消失。
比如青阳城废墟前,他为每个亡魂念出的名字;
比如他在西域帮助重建的第一所学堂;
比如昨夜,一个流浪儿抱住他说:“叔叔,你的眼睛,让我觉得不怕黑了。”
他决定不再漂泊。
就在这个春天,他在岛上搭起一间木屋,门前立了块木牌,上书两字:“问心”。
每逢月初,便有渔船送来各地求解惑之人。他们不称他为“大人”,也不求神通法术,只是坐下来说说心里的纠结:该不该揭发贪官?能不能原谅背叛的朋友?孩子想学画画,可家里穷得连笔都买不起……
陆沉从不直接回答。
他只问一句:“如果此刻有人正看着你,而那人是你最敬重的人,你会怎么选?”
多数人沉默片刻,便已明白。
某日黄昏,一名白衣女子登岛来访。她眉目清冷,腰佩长剑,正是昔日九域执法殿的首席监察使,也是当年追杀秦川最狠之人。
她跪在木屋前,久久不语。
陆沉端茶出来,放在她面前。
“你想问什么?”
她抬头,声音沙哑:“我杀了十七个被通缉的‘叛逆者’,其中有六个……其实是无辜的。我能……被原谅吗?”
陆沉望向大海,夕阳熔金,波光粼粼。
“没人能替死者原谅你。但你可以用余生去做一件事??让下一个像你一样的人,不必再犯同样的错。”
女子泪流满面,叩首三次,离去时剑留在原地。
后来,那柄剑被铸成犁铧,耕开了岛上第一片田地。
与此同时,西南群山中的采药少年已成为一方名师。他教孩子们识字,也教他们辨药、观星、听风。每年清明,他都会带学生前往当年焚烧古卷的破庙遗址,在那里种下一株白莲。
“老僧说得对,旧规矩该烧。”他对学生们说,“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留。我们要留下疑问,留下思考,留下敢于说‘不对’的勇气。”
有个孩子举手问:“老师,如果有人说我们错了呢?”
他微笑:“那就让他拿出更好的理由来说服我们。真理不怕辩论,怕的是沉默。”
多年以后,这片山区出了第一位平民出身的议政代表。他在南岭大会上发言时说:“我不是天才,也不是强者。我只是一个曾经饿着肚子爬山采药的孩子。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权利说出自己的声音。”
台下掌声雷动。
而在遥远的星空之下,秦川依旧行走着。
没有人知道他的模样,因为他换过无数身份:边陲小镇的教书先生、沙漠驿站的挑水工、雪山寺庙的扫雪僧、渔港夜市的卖面人……他不做惊天动地的事,只是默默守护着那些微弱却不愿熄灭的光。
有时,他会停下脚步,仰望夜空。
北斗七星早已归位,不再预示灾劫,反倒成了旅人辨路的指引。他知道,那三百具克隆体的毁灭并非终结,而是一种象征??当一个人的名字不再被用来制造恐惧,而是成为希望的代号时,他就真正获得了自由。
某夜,他在一处荒村借宿。房东是个寡妇,独自抚养三个孩子。见他衣衫褴褛,仍坚持留饭,并取出家中仅存的半袋米煮粥。
“您不像普通人。”她一边盛粥一边说。
“为何?”
“您的眼神……太安静了,像是看过太多生死,却又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