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煜城所指的，自然是霍御身为蕴灵界五行基石之一的特殊身份。

当初天道正是担忧五行失衡，才将霍御列入了飞升黑名单，强行将他禁锢在蕴灵界，以自身为柱石，维系那片天地的平衡。

而今霍御却阴差阳错流落至妖界，短时间内显然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失去火行基石究竟会对蕴灵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相较于龙煜城的忧虑，霍御对此倒是十分坦然——他骨子里其实并不在意蕴灵界的存亡。

随着灵光微现，那枚记录着蕴灵界坐标的神秘珠子便出现在霍御掌心。只是此刻，珠身黯淡无光，内里蕴藏着的星空也消失了，看上去与凡石无异。

“此物如今已彻底失去感应，”

霍御的指尖轻抚过那枚黯淡的珠子，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澜，

“应是我们此刻与蕴灵界相隔太远，已远超其传送极限。若要回去，需得另寻他法。”

言及此处，他话音微顿，目光微沉，眼底掠过一丝暗色：

“除此之外，我们于天道之匣中所遇的不速之客，此刻不知是否仍在那个蕴灵界中，静候我们的归来。”

提及那个害他们深陷此境的罪魁祸首，龙煜城的眉头锁得更紧，声音也沉了下来：

“师兄说得对，在没有足够实力与那家伙正面抗衡之前，我们绝不能贸然回去。谁知道他会不会一直守株待兔……要是能弄清楚他为何要杀我就好了……”

虽然对方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自己”，但一想到那家伙对师兄招招致命、毫不留情的杀招，龙煜城心中便生不出半分认同。

——更何况这种敌意显然是相互的，对方自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丝毫没有掩饰过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杀意。

而这也正是霍御此刻最想解开的谜题：为何那个“龙煜城”如此执着杀死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正是通往龙煜城身上那重重迷雾背后真相的直接线索。

只不过，倘若所有世界中的“龙煜城”都用着相同的初始设定，有着相似的性格底色，那么霍御现今所需的，便不仅仅是足以与对方对等交流的实力，更要有能令其开口的筹码。

至于强行从对方口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霍御眸光微沉。

他再清楚不过——若是将他的龙煜城逼至绝境，结局唯有玉石俱焚，绝无第二种可能。

……

几日光阴，倏忽而过。

霍御此番再赴黑山，所循的依旧是先前跟随赤芍行军时的往返路线。

混血榖龙如今已是第三次途经此地，对沿途的一石一木早已了然于胸，堪称轻车熟路。

因此无需霍御吩咐，它便主动依循着记忆中的路径稳稳飞行，迫不及待地在主人面前好好彰显自己的用处——先前在山谷中险些被直接抛下的经历，给它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危机感。

很快，那片仿佛被天地遗弃、万物凋零的荒凉之域便再次出现在眼前。

霍御并未继续深入，而是通过魂血的感应，脚下那巨大的黑龙便顺从地停滞了身形。

随着他的止步，后方那支沉默的军队亦训练有素地齐齐驻足，千名士卒静立如林，鸦雀无声。

不过片刻，乌柏便御风掠至霍御身前，恭声请示：

“将军可是有何吩咐？”

霍御目光扫过眼前荒原，语气平淡：

“此地可否筑城？”

乌柏闻言，立刻审视起周遭环境。

如今他们所处之地是一片极为广袤的平原，或因毗邻黑山之故，地表几乎完全被灰黑色的坚硬岩石覆盖，举目荒寂，寸草难生。

远方，黑山那扭曲而狰狞的轮廓如同匍匐沉睡的太古凶兽，在晦暗天光下投下沉重阴影，无声地弥漫着压抑与死寂。

乌柏迅速在心中评估完毕，如实禀报道：

“回将军，单从地势来看，此处平坦开阔，背倚黑山天险，极为适合建筑城郭。且确在将军封地界内。”

“唯有一点——此地妖力稀薄异常。待城墙立起，依靠阵法凝聚四方妖气，阵法笼罩范围内的妖力浓度，应可提升至足以维持城池基本运转之需。”

霍御听罢，神色未有丝毫波动，只是平静颔首，一锤定音：

“便定于此地。”

“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