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的金印定是躲不过禁军的眼睛,若是搜到此处,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宋江也没心思继续喝酒了,起身朝着赵元抱拳道:“娘子,容小可失礼了。不瞒你说,客邸存着几百斤货物,如今城中大乱,怕有什么闪失,恕难再奉陪,望娘子海涵,若有缘改日再聚。”
赵元奴先是微微一愣,不过转念一想,禁军平日里抢掠外地商贾财物的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位张员外担心自家货物,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心里难免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他出手大方,本想着还能再多赚些金银呢,事已至此,也只好善解人
意道:“员外莫急,此事耽搁不得,您这便速速去照看那货物罢,往后若得闲,莫要忘了再来奴家这处走动走动。”
宋江扶了扶耳边的簪花,郭盛吕方在前方开路,三人脚下生风,飞也似的窜出东鸡儿巷,惊得路边的几只家鸡扑棱着翅膀乱飞,咯咯咯叫个不停。
赵元奴将几人送出门外便止了步,她倚着门框,见几人鸡飞狗跳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抬手捋了捋有些松散的发丝,目光不经意间往隔壁一扫,却瞧见崔念正静静地站在自家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她一身藕荷色纱衫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带出些淡淡的荷香,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清冷的玉像。
赵元奴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昔日二人为了争抢恩客互不相让的事儿,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谁知崔念月只是淡淡地收回来视线,缓缓地转身,融入身后的夜色之中。
赵元奴怔在原地,须臾,回过神来,轻摇臻首,也不再多想,伸手撩起那青布幕,身子微微一矮,一头钻了进去,那青布幕在她身后晃荡了几下,才又慢慢静止下来。
酸枣门上的谯楼里,烛火摇曳,高俅一身锃亮的戎装,端坐在桌前,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
李虞侯一脸谄媚地立在高俅身侧,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那顶兜鍪:“太尉大人真乃忠勤楷模!有您亲自统率铁骑巡防,京城自然是坚如磐石,稳如泰山!”
高俅听了这话,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却仍故作矜持地轻哼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淡然道:“唉,不过是各司其职,分内之事罢了。”
酉时三刻的时候,他确实领着五千铁骑,浩浩荡荡地在御街前开始了巡禁,每逢官家与民同乐的日子,他作为禁军的统帅,这是免不了的职责。
然而,高俅心中亦有些许不快,毕竟其他权贵此刻皆在宴席上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唯有他需坚守岗位。但他素来擅长在苦中寻乐,更兼从张迪处知晓今日官家不会真的现身宣德门,即便他再如何卖力巡防,也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
因此从御街出来后,又去丰乐楼绕了一圈,他也懒得再去其他地方,见城内相安无事,便一路向北,径直去酸枣门上的谯楼里,躲入这方私密天地,自斟自酌了起来。
有了高俅这般表率,殿前司的将士们自然有样学样,轮流派人应付点卯,草草了事。那些负责点名的官差也只是随意呼喊几声,便算完成了任务。随后,众人便如鸟兽散,各自逍遥去了。
醇香的酒液划过喉咙,高俅摸了摸嘴角,问李虞侯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虞侯赶忙应了一声,小碎步跑到谯楼的窗户边,微微探出身去,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回道:“刚打了一更三点了。”
高俅眉头一皱:“都已一更了?”
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按照计划,他派去大晟府的那些人,这会儿应当早就“发现”了那个戏班子是“反贼”,并且已经干净利落地当场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