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柳行消失后,夜风拂过荒原。
呼啸之声,如同一曲悲歌。
妙雪大师缓步走至许刺宁身旁,雪白的袈裟在风中扬起。
此刻的他,仿佛一朵雪莲,静静绽放于这深沉夜色中。
他看着“死去”
的许刺宁,神色平和而宁静。
“见我者,皆是缘分。
无论生死。”
他声音轻柔,如同佛钟轻鸣。
“你死在此地,本应由我为你度,葬于荒原。
只是,我与人有约。
每年此时,我都要来看她,我不能失约。”
他略微沉吟,又道。
“既是有缘,我便不能弃你于荒野。
我先带你去赴这一场约,再渡你离去,也算圆满。”
说罢,他伸出手,朝着许刺宁隔空一引。
许刺宁的身体竟似无骨轻羽,缓缓飘起,被托至他身前。
妙雪抬手抓住他右肩,身形随之凌空而起。
脚下仿佛有佛光托举,带着一抹然之姿,向西南而去。
夜空浩渺,明月如钩。
不过三里,妙雪便轻轻落在一处坟茔前。
坟茔静卧山野,周围却花团锦簇。
各色鲜花与灵草竞相盛放,芬芳弥散于夜空。
夜风拂过,花香与草气汇成一股温柔气息,仿佛将此地化作人间天国。
这座坟墓,葬着妙雪这一生的挚爱。
他知她喜花,所以年复一年,移来名花异草,让这里永远花开似锦。
而她的名字叫——花如芳。
这三个字,也成了妙雪心底唯一的尘世执念。
妙雪将许刺宁先放到一边,他转身缓步走到坟前,席地而坐。
夜风微动,他俊美的面庞在月色下柔和而安静。
凝望着坟茔,他的唇角竟泛起温暖的笑容,低声呢喃:“如芳,我又来看你了。
我知你在等我……所以,今夜,我踏月而来,只为与你相见……”
坟茔寂然无语。
唯有花草随风摇曳,仿佛在回应着这世间最痴情的僧人。
妙雪双目微闭,低声喃喃:“如芳,我潜心修佛,小有所成。
世人说我身如雪莲,不负如来。
可我终究负了你。
未能护你周全……而这世上,再无一人恰是你啊……”
就这样,妙雪在挚爱的坟墓前温柔诉说。
诉说他这些年的读过的经,救过的人,走过的山,趟过的河,去过的远方……
这时,一朵花儿轻轻摇曳,贴在妙雪如玉般的面孔,不知是不是花如芳在天之灵对爱人的轻抚。
妙雪的脸贴在那朵花儿上,眼中落下两滴清泪,宛若晶莹剔透的珍珠。
须臾,妙雪轻轻抬起他的衣袖,脸上仍是温暖的笑容,将那两滴泪水擦去。
过了一会儿,妙雪缓缓起身,袍袖微动,走到许刺宁身侧。
他低声念道:“阿弥陀佛。
不论你生前是善是恶,死后皆归虚无。
此刻遇我,亦是因缘。
我便替你度。
度之后,再葬你入土,让你归于安宁。”
说罢,他在许刺宁身旁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口诵佛经。
声若梵音,沉静悠远。
就在这时,异象骤生——
许刺宁胸口处,忽然闪烁出一抹红光,形如水滴,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又似生命最后的微光。
转瞬之间,那光芒消散无形。
然而,这细微异象并未逃过妙雪的感知。
他双目陡然睁开,清澈如琉璃的眼神盯着许刺宁。
表面上,许刺宁依旧气息全无,毫无生机,但是他体内的经脉却似湖面掀起的微澜,微不可察,却的确在流动了。
妙雪随即伸手探脉,指尖轻搭上许刺宁的脉门。
刹那间,妙雪手上内力涌入许刺宁体内。
妙雪的内力是,混元摩陀真气。
是世界最纯的真气,澄澈如初生之泉,不染纤尘。
它所过之处,仿佛能洗净污秽。
妙雪用真气探查许刺宁经脉,不料这一探,竟让他心神一震——许刺宁体内那些本应尽毁的经脉,竟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妙雪缓缓收回手掌,神色间满是动容,他低声喃喃。
“太邪之力,又以旋转之势入体,如洪水决堤,常人经脉岂能承受?本该尽毁无余!
可你的经脉竟在毁灭之后……反生复苏。
世间唯有一种经脉能承载此等汹涌之力而不彻底崩碎,那便是大乘琅脉!”
说到这里,他目光又微微一凝,继续道。
“而你体内,竟还潜伏着一股奇毒……此毒反将太邪之力的腐蚀之毒抵消化去,还在修补你受伤的身体。
阿弥陀佛……真是不可思议,世间竟有如此奇人奇脉!
有如此奇毒!”
妙雪哪里知道,许刺宁体内寄居的,乃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