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变了——不再是西方戏剧式的奔放渴望,而是一种克制的、将万千情绪压在水面之下的期待。
雨珠悬在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那一刻,普希森激动得折断了记录板。
收工后黛露裹着毛毯走来,梢还在滴水:&0t;那个比喻是你女朋友想的?&0t;
&0t;她读比较文学,还是个舞蹈天才,总说情感共鸣越文化隔阂。
&0t;
&0t;告诉她&0t;黛露斟酌着词语,&0t;下次来探班时,我请她喝正确的中国茶。
&0t;
月光将两个身影拉长在空寂的摄影棚地板上。
文化差异造成的沟壑尚未完全填平,但某种新的理解正在生成,像初生的藤蔓悄悄攀上隔阂的高墙。
《战神·女神》的拍摄移师欧洲。
匈牙利的平原上搭起了连绵的蒙古包,空气中弥漫着草料与尘土的气息。
普希森要在这里重现成吉思汗铁骑的雷霆万钧。
林梓明换上了沉重的铠甲,脸上涂抹着战尘与“血迹”
。
他饰演的成吉思汗,与黛露饰演的欧洲贵族少女艾莉诺的第一次偶遇。
此刻,他正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指挥着“千军万马”
(大量cgi辅助)进行一场冲锋的拍摄。
黛露则在一旁等待她的戏份。
她穿着沾满泥污依旧难掩华贵的裙装,金编成复杂的辫,望着马背上那个身影。
阳光在他染血的盔甲上跳跃,他操着流利的蒙古语(现学的,但极具神韵)出指令,眼神锐利如鹰,与在好莱坞摄影棚里那个安静甚至有些腼腆的东方青年判若两人。
一种混合着力量、野性与陌生的魅力,强烈地冲击着她。
“cut!”
普希森喊停,对林梓明竖起大拇指,“林,那种气势!
保持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梓明松弛下来,喘着气,汗水从额角滑落。
他下意识地朝黛露的方向看了一眼,对她笑了笑,那笑容瞬间又变回了她熟悉的、带着些许青涩的样子。
这巨大的反差让黛露的心跳漏了一拍。
文化的碰撞在片场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一场戏是成吉思汗从残暴的欧洲领主手中解救出被囚禁的“艾莉诺”
。
剧本设计,他应挥刀斩断锁链,然后以一个英雄式的拥抱告终。
林梓明却提出了异议:“普希森导演,在那个情境下,以成吉思汗的身份和文化背景,直接拥抱一位刚受尽苦难、身份高贵的女性,可能…不太恰当。
这更像是西方的骑士,而不是东方的将领。”
普希森摸着下巴:“那你觉得该如何?”
林梓明想了想,说:“或许…他可以斩断锁链后,退后一步,脱下自己的披风,用双手递给她,为她遮体御寒,同时目光避开,给予她尊重和空间。
动作是克制的,但关怀和保护的意思都在里面。”
一旁的黛露听得入神。
这种东方式的、含蓄而深刻的尊重,与她习惯的好莱坞式热情奔放截然不同,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珍视感。
普希森眼睛一亮:“好!
就按这个试试!”
实拍时,林梓明斩断锁链后,依言行事。
他递出披风时眼神低垂,动作沉稳而郑重。
黛露(艾莉诺)接过披风,裹住自己颤抖的身体,抬眼看他的眼神里,戏里的感激与戏外的触动已然交织,难以分辨。
镜头牢牢抓住了这个微妙的变化,普希森在监视器后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隔阂在一次次这样的“灵光一闪”
和相互理解中逐渐消融。
在捷克拍摄一段重要文戏时,黛露对一段表现“艾莉诺”
内心挣扎的独白总是找不到感觉。
普希森怎么说戏都觉得差了点味道。
林梓明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忽然轻声用中文对旁边的空气说了一句:“…近乡情更怯。”
1ia刚好来探班,正给林梓明递水,闻言笑着用英语向黛露解释:“他说的是中国一句很古老的诗歌。
意思是,越是靠近渴望已久的事物(或人),反而越是害怕和迟疑。
艾莉诺面对能拯救她、却也代表着陌生文化和强大力量的成吉思汗,或许就是这种心情?既渴望解脱,又恐惧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