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破庙,气氛并未缓和。
两拨人心怀鬼胎,一前一后地走在回京的官道上。
周雨的队伍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宋知婳的马车后面,如同附骨之疽,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马车内,宋知婳闭目养神,看似平静。
孟时宴则紧绷着神经,时刻注意着车外的动静,尤其是周雨那队人马的任何异动。
约莫行了大半个时辰,前方道路出现了一队规模不小的商队。
这队人马看起来有些奇特:护卫和伙计大部分身材算不上高大,甚至略显矮小精干,穿着粗布麻衣,打扮朴素,与寻常商队无异。
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些人步伐沉稳,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行动间配合默契,无形中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彪悍气息,明显都是练家子,绝非普通商旅护卫。
他们的几辆马车窗帘紧闭,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坐着什么人。
队伍后面还跟着几辆骡车,上面拉着一个个沉甸甸的大木箱,用油布盖着,捆扎得十分结实,看起来像是运送贵重货物。
这队人马显然也注意到了后方来的队伍——尤其是周雨那队身着官服、旗帜鲜明的大理寺人马。
他们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领头的人打了个手势,整支队伍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并且主动向路边靠拢,做出了谦卑的让步姿态,示意让官家的队伍先行通过。
周雨骑在马上,瞥了一眼这队商旅,并未过多留意。
乱世之中,商队雇佣些能打的护卫再正常不过。
见到官府人马主动避让,也是常理。
他心中记挂着宋知婳的事,只想尽快回京,便微微颔首,示意手下加速,率先从商队让出的通道中穿行而过。
宋知婳的马车紧随其后。
在经过那队商旅时,宋知婳似乎是随意地撩开了车窗的帘子,向外望去。
她的目光快速地扫过那些“商队护卫”的脸庞、他们的站姿、他们下意识护着马车和货箱的动作,最后落在那些沉重的、盖得严实的木箱上。
她的脸色几不可察地沉了沉,瞳孔微缩。
别人或许看不出,但她却能从一些极其细微的细节、辨认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商队!
这是倭寇国的人!
那些箱子里,绝不是什么普通货物。
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还是郑嫣儿又回来了?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撞上了他们?
她迅速放下车帘,靠在车壁上。
周雨就在旁边,不知道他是否看出端倪?
孟时宴也注意到了宋知婳瞬间的神色变化,以及窗外那队人马的不同寻常。
他心中同样一紧,但看到宋知婳迅速恢复平静,他便也强行压下疑虑,保持沉默,只是更加警惕起来。
两支队伍交错而过,气氛有种诡异的平静。
商队的人始终低着头,表现得如同最恭顺的百姓。
周雨的人马则带着官家的傲然,疾驰而去。
直到将那队“商队”远远甩在身后,宋知婳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忧虑却更深了。
郑嫣儿的出现,这绝非好事。
周雨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常,依旧保持着速度向京城方向行进。
终于,京城巍峨的城墙出现在视野中。
城门口盘查似乎比往日严格了许多,守城士兵对进出人等仔细查验。
看到周雨的旗号,守城官兵立刻恭敬放行。
然而,刚进城门不久,还没等周雨思考是继续“护送”宋知婳回府还是就此分开,一队穿着宫内侍卫服饰、腰佩禁宫令牌的人马便突然出现,径直拦在了他们的队伍前面。
为首的一名内侍太监,面色白净,神情却带着宫人特有的矜持与威严,他尖细的嗓音打破了京城街市的喧嚣:
“前方可是宁安郡主的车驾?”
周雨勒住马,眉头微皱。
宫里的太监?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专门等着?
马车内,宋知婳和孟时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与警惕。
刚摆脱一个周雨,宫里的人又来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那内侍太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