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标不治本。
那老太婆笑眯眯放人走,是因为她算准了,不出三天,孩子准得再烧起来。”
林野禾语气沉重。
“她巴不得王秀琴再来求她,一次两次,只要上了钩,就得一直给她送钱。
她怕的从来不是赖账,是没人再上当!”
赵苏苏听着,手指猛地收紧。
原来如此,怪不得婆婆总是急着要钱。
原来这病本身就是个骗局。
转眼,到了二十八。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开始扫尘祭灶,准备年夜饭。
赵苏苏依旧每天清晨出现在村口,风雨无阻。
脸色一天比一天白,唇色泛青。
可她还是不回去,死死盯着那条通往深山的小路。
赵平江站在院子里,远远望着她,眉头拧成疙瘩,黑着脸一句话不说。
王秀琴坐在屋里,怀里搂着昏睡的金宝,心里七上八下。
她忍不住想,陆子吟是不是真死在后山了?
那么深的雪,那么陡的坡,若真是命丧山中……
那赵苏苏肯认那三十两欠条吗?
她一想到那二十两刚塞出去,心头就一阵抽痛。
要是剩下的三十两收不回来,她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越想越不甘,她攥紧了拳头。
可现在去讨债,是不是太狠了?
风从院外刮进来,吹得她鬓角的碎乱飘。
她心里其实也打鼓。
这一去,真能要回钱吗?
还是只会激化矛盾?
名声她不在乎,横竖她在村里也算不上什么体面人。
可赵平江那个性子,她太清楚了。
平日看着沉默寡言,一怒起来能把牛角掰断!
惹急了他,真能掀了她家屋顶。
拿斧头劈门都不是吓唬人的。
她来回踱步,鞋底在泥地上磨出一圈又一圈的印子。
从东墙走到西墙,又折回来,再走一遍。
心里翻来覆去地权衡。
要钱,得罪赵家。
不要,自家吃亏。
她越想越气,咬着牙根低声嘀咕。
“陆子吟当初借的是三十两,全说是替老大家办事用的,怎么最后苦的都是我们?”
她磨到天快黑,太阳沉进山脊,余光只剩一线暗红。
“陆子吟八成是没了!
三天不见人影,后山那地方,狼都敢叼人!”
“可怜那新媳妇,才进门几天,守寡都来不及丧。”
“早说这门亲事不吉利,老大家的嫁妆那么多,怕是要被人当肥羊宰了。”
“老大媳妇嫁妆多,趁早去抠点回来!
晚了,全被赵家吞了!”
这句话传进了王秀琴耳朵里。
她猛地站定,眼里闪过一丝狠光。
三十两不是小数目,够她家十年不吃不喝!
“约定就是三天,我没错!”
她站在院中央,对着几个儿子大声宣布。
可她不怕。
她一跺脚,喊道:“招娣!
跟我走!
老二、老三、老四,都跟上!”
招娣正在灶前烧水,闻言手一抖,瓢差点掉进灶膛。
老二陆根强正在喂猪,听见娘喊,拎着桶就往回跑。
老三陆根平搓着手站在门口,迟疑着不敢动。
老四陆根林年纪最小,躲在门后探头探脑。
全家除了怀了孕的老三媳妇,全都动员起来。
王秀琴扫了一圈,唯独不见陆根生。
“娘,这……真行吗?”
陆老三搓着手,声音虚。
他额上沁出汗珠,哪怕天这么冷。
“大哥人还没回来呢……万一他还活着,路上耽搁了呢?”
“都三天了,人在山里待了两个晚上,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
王秀琴冷着脸开口。
“后山夜里狼群出没,野猪都敢撞人,你哥又不是铁打的!
三天前说好还钱,现在逾期了,我们去要,合情合理!”
她又补了一句,语气更重。
“你不跟去,我就自己回去了。
你和春草,一文钱都别想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老三惊慌的脸。
“别怪我没替春草着想,家里出事,你连个影子都不见!
等哪天你娘我倒了,你也这样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