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孙策回头看着在阳光下闪亮的盔甲刀枪,在风中被微微吹起的红色战旗,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孑然一身前往寿春借兵的光景,心中感慨万千。
大军又行了一日,终于到达江边渡口。孙策放眼望去,只见江水滔滔,滚滚东流。孙策勒住坐骑,问程普道:“德谋将军,此处是何渡口?”
“主公,此处名为乌江渡口,去往江东以此处渡江最为便捷。”
“乌江渡口?”孙策轻扣着腰间的剑鞘,“可是西楚霸王项羽自刎的乌江渡口?”
“主公英明。”程普望向江水,言语中满是敬仰之情,“昔日项王与高祖战于垓下,楚军溃败,项王突围至此,乌江亭长请其渡江,项王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遂将战马赠予乌江亭长后与汉军短兵相接,力斩数百人,最后自刎于此。”
“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孙策由衷的赞叹,下马捻土为香,向江水致祭,“项王纵横天下,恨不能出生在他的年代,无法追随其左右。”
程普指向远处一座土山道:“主公,在下幼时途径此处,记得山上有一座‘项亭’,据传是当年乌江亭长埋葬项羽血衣和残骸后所立之亭。主公可于此亭感怀古迹,凭吊英雄。”
“既是项王的衣冠冢,怎可错过。德谋,命人备齐三牲,我与三位将军一起上山拜祭。”孙策抬头见空中乌云密布,皱眉道:“天气如此阴沉,必有大雨,看来今日无法渡江。德谋,传令下去,命吕范和桥蕤二人领兵驻扎于此,分派军士四周搜集船只,待来日天气转晴后再行渡江。”
待程普吩咐停当,孙策一行驱马上山,才行到半山腰时就下起了暴雨,冰冷的雨水打在众人的铁甲上,又顺着甲缝湿透了内袍,浸水的里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程普指向山顶道:“主公,我们行快点,去亭中避雨。”
土山喜不甚高,几人顶着雨加鞭策马,登上了山顶。孙策下马走入亭中,抖去了衣甲上的雨水,环目四顾,只见亭子历经风霜洗礼已颇为破旧,四周长满了杂草,亭子正中立有一块丈余高的石碑。孙策拂去碑上的苔藓灰尘,低声诵读碑文:“楚霸王项籍,一剑亡秦力拔山,重瞳千载孰能攀,秋风蕉鹿行人憾,汉寝于今草亦斑……”之后的碑文模糊不清,难以辨别。孙策心中又默读了几遍残存的碑文,才命程普等人献上三牲,亲自酾酒祭奠,同时暗暗祷祝道:“若孙策能于江东立业,复兴先父之基,即当重修陵墓,四时祭祀。”
孙策正在虔诚祷祝间,空中突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将面前石碑轰至粉碎,露出筑于碑中的一杆锈迹斑斑的铁戟。孙策心中惊异,起身拔出铁戟,见此戟甚长,拿在手中极为沉重。三将凑上前来细看此戟,程普惊道:“主公,这可能是项王当年所用的兵刃。据传项王起兵时会稽郡曾天降陨石,其叔父项梁私下请高手匠人于石中取铁,为项王锻造兵器,历经九天九夜终于铸成一杆重戟,长一丈二尺九寸,重一百二十九斤,仅戟杆就有碗口粗细,项王称其为“鬼神”,又名“虎头盘龙戟”。常人需两人合力方能抬起此戟,但是项王天生神力,使此戟只用单手,纵横疆场,莫有当者。“
“也当真只有项王这样力能拔山的英雄,才用得了这件兵器。”孙策细看手中的铁戟,“不知此戟在石碑中藏了多少时日,竟然锈蚀的如此严重。”
“若此戟自项王自刎后便被筑入碑中,至今约有四百年了。”
此戟隐匿于高祖开邦立国之时,再现于汉室风雨飘摇之秋,岂非天意。孙策将铁戟重新插回断碑中,躬身行礼道:“剑折沙尽血洗风,七载成败转头空。荡恨笑饮苍天泪,段韧傲刻夕阳红。”
孙策话音未落,只见铁戟锈蚀处寸寸龟裂崩落,其中竟铸有一杆亮银长枪!
程普惊叹道:“相传项王年少时惯用一杆长枪,重三十六斤,亦是以天外玄铁冶炼铸成,后不知所踪,原来竟被铸入此戟中。”
孙策见这杆传世神兵通身涌动着灵性的光芒,不禁上前握住枪杆,将其奋力拔出。怎知长枪入手,枪身开始剧烈的震颤,枪锋也发出刺耳的啸鸣,程普惊呼道:“主公快快放开长枪,莫要激怒了项王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