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的凉意透过衣料渗进来时,云芙总算挣开了点意识。
“醒了?”
沧溟的声音贴在耳边,低而稳,他用龙翼裹着她往河岸上走,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还晕不晕?”
云芙摇摇头,刚想说话,喉咙却紧,只能攥着他的衣襟晃了晃。
“先找地方歇。”
澜的声音传来,他扶着双生子站在河岸上,浅碧色的眼睛往远处扫了扫,“前面有片芦苇荡,能藏人。”
烬骁早窜进芦苇荡探路,这会儿探出头招手:“里面干,快来。”
沧溟没放云芙下来,直接抱着她往芦苇荡里走。
芦苇秆刮着龙翼,出沙沙响,却没碰着云芙半分。
“别怕。”
沧溟蹲下来,指尖蘸了点干净的河水,往她嘴唇上抹了抹,“澜在想办法解毒……”
话没说完,芦苇荡外忽然传来“窸窣”
的响动。
不是暗卫的脚步声,很轻,像蛇在草里游。
凛瞬间绷紧了身体,狼爪按在地上,灰蓝色的狼耳竖得笔直:“有人。”
沧溟立刻把云芙往身后护,龙尾在地上扫出道弧,挡在火堆前。
刹那间,就见芦苇丛里钻出个人。
那人穿件玄色短打,衣摆沾着泥,却瞧着利落。
最惹眼的是他露在袖口外的手腕上覆着层黑色的细鳞,像浸了夜的影子。
他头很长,用根黑绳束着,垂在肩后,梢沾着片芦苇叶,却没抬手拂,只垂着眼看火堆,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了片浅影。
是蛇族。
还是影蛇族。
云芙心里咯噔一下,影蛇族常年活在暗处,向来不与人往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
沧溟的声音冷了,龙翼半张,挡在云芙身前,暗金色的竖瞳盯着那人的手。
他指尖捏着个小瓷瓶,瓶身泛着白,像是装着药。
那人没看沧溟,只抬眼看向云芙,落在她胳膊上的伤口时,眉峰轻轻蹙了下,没说话,只把瓷瓶往火堆边递了递。
“什么东西?”
烬骁窜过去,一把抢过瓷瓶,倒出几粒黑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你是谁?”
那人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他视线还落在云芙身上,没移开,“她中的毒,这药能解。”
“你怎么知道她中了什么毒?”
澜忽然问,他往那人手腕上的鳞片扫了眼,浅碧色的眼睛里闪过点疑,“你是影蛇族?”
那人没应,只从怀里摸出块碎玉,扔给澜——玉上刻着个“芙”
字,是原主的私印。
云芙心里一沉,这碎玉她认得,原主以前总戴在身上,后来说是丢了,怎么会在他手里?
“你认识我?”
云芙终于找回了声音,喉咙还哑。
那人抬眼瞧她,深褐的眼瞳里情绪很淡:“前几年在蛇族领地,你扔过瓶伤药给我。”
他顿了顿,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腰侧,那里有块浅疤,“我替你挡过箭,你说我‘还算有用’。”
云芙懵了,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段记忆。
当年原主在蛇族受宠,有次遇袭,是个影蛇族的少年替她挡了箭,她嫌人家出身低,扔了瓶药就走了,连名字都没问。
后来那少年好像被族里赶了,说是“攀高枝”
,原主从没在意过。
眼前这人,竟是当年那个少年?
“你是明执?”
云芙试探着问,这是原主记忆里那少年的名字。
明执终于勾了勾嘴角,只拿起火堆边的解药往云芙面前递:“先吃药。”
他的指尖快碰到云芙时,忽然被截住了。
沧溟攥住了他的手腕,龙力带着冷意,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她的药,我来喂。”
沧溟的声音冰得像霜,暗金色的竖瞳盯着明执的手,“离她远点。”
明执没挣,只抬眼瞧沧溟,深褐的眼瞳里没惧意,反而轻轻挑了下眉:“殿下护得紧,可她的毒,这药最快。”
他指尖往云芙胳膊上的伤口点了点,“再拖半个时辰,她的鳞片要黑了。”
云芙低头看,果然见伤口周围的鳞片泛了层灰,连带着蛇尾都开始麻,动不了了。
她心里急,刚要伸手去拿药,就被烬骁按住了手。
“别碰!”
烬骁把药瓶往身后藏,红瞳瞪着明执,“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云瑶一伙的?想毒死她?”
“我若想害她,不必等现在。”
明执收回手,没看烬骁,只盯着云芙,“当年你扔药给我时,就该知道,影蛇族从不欠人情,只还债。”
“什么债?”
云芙追问,她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明执没答,只往芦苇荡外瞥了瞥。
风忽然变了向,带着点极淡的血腥气,是暗卫的味道,他们追来了。
沧溟的目光扫过云芙泛灰的鳞片,眉峰拧了拧,终于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