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披着旧袍,静坐在那口石灯前。那是师父留下的唯一光。
三天三夜,他一言不发。
第四夜,他起身,将山门前的石碑重新立起。
碑上刻着四个字——“玄门不灭”。
他抬起手指,指尖轻轻一点,一道淡淡的金光烙入石碑中。
那一刻,山中似有风声回荡,如同远去的师声。
——“修玄者,修心不修身,修命不修天。”
逍遥子低声笑了笑,
“师傅,我记得。”
从此之后,他再无言语。
日升月落,年复一年。
他独自一人,在山巅结庐。
白日观风测气,夜晚观星推命。
世人皆已忘了“玄门”这两个字。
下山的村人偶尔上山砍柴,看见那白发道人,总笑着摇头:
“这老头还在画符呢?”
“疯了吧,这年月哪还有仙人?”
可逍遥子从未回应。
他在崖边搭了个草庐,整整三十载。
三十载春秋,他吃草根、喝山泉,
他对着山说话,对着天打卦,对着星辰问心。
山风为他解卦,星辰为他答问。
渐渐的,他能听到一些奇异的“气息声”。
风声中有低语,星光中有律动。
他感到天地间,有某种“灵”在苏醒。
那一年,他四十九岁。
某夜,他观星时,忽然一颗流星横贯天穹。
星坠,山摇。
他面前的卦盘猛然震动,
八卦同时转动,金光灿烂。
他怔住了。
那一刻,他感到天地之间的“气”——变了。
一种崭新的力量,如同久封的河流破开了堤坝。
“灵气......复苏了?”
他颤着手指,触摸空气,那股久违的能量,熟悉又陌生。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沙哑,有些疯狂。
“哈哈......师父,天机又开了!玄门......还能续啊!”
他跪在地上,泪水落下。
“弟子......守住了啊!!!”
自那日起,他开始疯狂地推演天地法则。
他不再仅仅是“观气测命”,而是要——测天。
他以灵气入卦,卦生异象。
符文自燃,画卷生光。
他在山巅布下九九八十一阵,
每一阵皆以自身心血为引。
三年之中,他推演出“玄门三决”:
其一:望气。
能观万物气机,断阴阳,识命数。
其二:测命。
以命合卦,可测天人气运,窥命理长短。
其三:推天机。
以心演天,以命演道,以气演时。
他成功地以凡身之躯,窥得天机流转。
山中风云翻涌,雷鸣阵阵,
每当他推演到极致,天地似有回应。
有人远远看到山巅有光,误以为天神显化。
而他,只是盘坐山顶,
目光澄澈,静静看着天道的流转。
那一刻,他真正理解了师傅的那句话—
“修玄者,修的不是长生,而是心中那口不灭的‘灯’。”
他喃喃低语:“玄门,不灭。”
又是十年。
他头发全白,眉目间却比年轻时更锐利。
他察觉到——灵气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复苏,山外的世界已乱成一团。
新宗门崛起,旧信仰崩塌。
所谓修士们开始争夺灵脉、吞并宗门。
他心中叹息:
“师傅说过,人心若乱,天机自乱。看来,天机又要变了。”
于是,他决定——
重开玄门,下山传道。
他穿上当年师傅留下的青衣,背起竹杖,步履微颤地走下山。
三十载风雪,他第一次再入尘世。
城镇繁华,车水马龙。
人们忙于功名利禄,早已无人记得“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