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常府办事从来雷厉风行,女帝上午才去探的丞相,午时未过那决吏就已在司常府的暗牢里候审了。
养病的这段时日,丞相虽未前往上朝,却也并非全然不闻朝中之事。
“决吏方才被带走了吗?”
“是,大人……”
丞相叹了口气,未再言语。
“大人,君夫从方才陛下走后便一直在门外跪着……”
丞相又睁开眼,出思着自言了一句:“他又有什么想说呢?”
姻结之谊岂同寻常,即便她居百官之半生,筹谋了那么多的大局,却回过头来总还是会对这个枕边之人心软。
吕奉在门外跪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听见里屋的门开了。
上官珑由人搀扶着走出门外,垂眼看着跪在阶下的他。
“事到如今,才终于想到要来向我求情吗?”
“郎自知行事有误,今入死局不求转圜。
只是……大人病重,又每日操劳,身乏神惫,郎却已无日久能侍奉在大人之侧,今此一跪是为请罪,亦是向大人请别。
日后郎再无缘伺候大人,唯请大人保重……”
丞相哀然而叹,紧蹙着眉头扶着廊柱背身在栏椅坐下。
“我素知你心怀远志,本不应屈于内府琐碎之间,故而多年来,我从不愿以礼规拘束于你,也并不限你行动交际,本是想让你能过得舒心自在些,未曾想……”
丞相笑叹着止了后言,又深深沉下一口气压住了起伏的心绪,才又作问:“那云湘楼,当真是你之手笔?”
吕奉垂眼在地,尽管如今事败无疑,也仍然坚稳不见半分犹疑,“是。”
“多年来,云湘楼牵连诸多,此中更不乏有窃国之举,这些,你也都有参与?”
“是。”
丞相无言而笑。
“好、当真是,好得很……”
吕奉默然。
“那湘颐现又在何处?”
丞相问而回头,“莫非已经被你灭口?”
吕奉仍然垂眼不语。
随后丞相又由侍人搀扶着起身,却才迈入门槛又止了一步,“事已至此,便是杀了一个内府侍人又能转得事态几分?心存大志、胸怀高才,却偏行此逆悖乱朝之事,你当真……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