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中时,视线恰好瞥及侍座在女帝左欠的慕辞,目光霎惊而一顿,几乎是怔了一下,才掩过异色入座。
坐在女帝另一侧的荀安她是认得的,那这位想必就是那位盛名传外深受女帝偏爱的容胥了。
虽然她早也听说过有关这位容胥的传闻,却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也只有真正瞧见了他真人,方能明白为何女帝会独为他一人而置满宫郎臣于不顾。
在月舒女尊之国,贵人身边从来不缺美郎,不过国风礼规之下驯养出的男人多是温雅有余而气概不足。
而这位容胥却是兼具着温顺貌美而眉眼间又不乏一股添彩的锐色,如此一较之下,倒连荀安这样在京中颇具盛名的谦雅美郎都落了下风。
且这位容胥又还是朝云那位赫赫有名的五皇子,能将这样一位锋芒毕露的玉叶金枝调教得这般温顺,倒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慕辞素来敏锐,早从这位储君瞥了他那一眼起,他就留意到她对自己的盯视已足失礼。
“储君既已入宴,陛下便也召歌舞登堂吧。”
花非若颔会意,“也是,家宴而已,就不必考究许多礼数了。”
女帝一意授之,旁边俞惜即宣而入堂。
宴中歌舞一起,本是冷肃的氛围也得了些许缓和。
慕辞有意挨近了花非若些,不时与他耳语说笑,或评议歌舞,或关切他的身子。
而另一旁座下的花灵昀却总时不时的溜一眼去瞧那位性子瞧来也比荀安活泼些的容胥。
瑾瑜为上尊斟酒,上尊垂眼拈杯时亦为一语冷笑:“软押了她十年,倒是把她的胆子给养大了。”
瑾瑜早早也留意到了席宴间的异状,便也借着为上尊侍菜动作低言而应:“倒不是胆大了,是中山狼见了虎落丘,自有所恃。”
上尊听罢应而一笑,便将杯中酒饮尽,视线亦转于上座,静静瞧了花非若一会儿。
酒过三巡时,花灵昀又应着正美的舞故显了一番好兴致,便举杯而向慕辞道:“今虽初见,臣妹却自觉与君兄有缘得很。
若蒙君兄不弃,不知可否赏饮一樽?”
慕辞浅应一笑,旁边冉柏知意斟酒,而后慕辞便端起酒盏应道:“萍露皆缘,蜉蝣各知。
储君远道入京,本当静养身神,今夜席宴虽欢,还是少饮为妙。”
说罢,他便举杯一饮而尽,展得一道杯底后便算归敬了此礼。
果然也如她窥貌所猜那般,这位容胥的心性也是颇强。
花灵昀应而已将杯中酒饮尽,而后又自斟满一杯,起身而向女帝:“臣妹远行而来,难得今日与陛下同宴一叙,也望陛下赏颜赐妹一饮。”
却不待花非若应言,慕辞便也起身取杯而应:“陛下素不饮酒,此杯便也由臣郎代陛下饮之。”
花灵昀应笑托盏而饮。
置杯时,花灵昀余光瞥见对面上座的上尊也正与旁边心腹的侍人耳语。
随后,上尊亦举起满杯酒,“灵昀,姨母亦敬你一杯。”
花灵昀方座又起,端起侍人新斟的杯酒应礼先饮。
上尊静静瞧着她一饮而尽,笑意温和,“昔年你与女帝同承先帝膝下,礼天地而誓鬼神,方结此手足之谊。
而今你久别归京,先帝在天之灵必也当慰喜,往后你也该如今日之诚,好生辅佐女帝,莫负储君之责。”
一番温言嘱咐罢,上尊亦尽杯中之酒,示之一道空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