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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来,她听了太多关于林砚之的传闻,说他在云州亲堵决堤,说他彻夜不眠研究水利图,说他为了灾民怒斥当地贪官……原来那些在朝堂上被大臣们轻描淡写带过的功绩,背后是这样的艰辛。
“想吃什么?”
林砚之忽然开口,指了指岸边的糖人摊,“我请你。”
沈清辞愣住时,已经被他拉着走到了岸上。
看着他认真挑选糖人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这个一心只想着江山社稷的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林砚之最终选了只兔子形状的糖画,递到她手里:“云州的孩子们说,吃甜的能忘忧。”
沈清辞咬了口糖兔的耳朵,甜意漫过舌尖时,眼眶却热了。
她想起那些被洪水冲毁的家园,想起父亲书房里堆积如山的赈灾奏折,突然明白他为何总把自己绷得那么紧。
“林大人可知,”
她轻声说,“我爹说,若不是你及时疏通河道,今年冬天至少要饿死三万人。”
林砚之握着糖葫芦的手顿了顿,抬头望向天边的满月:“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风吹过他微敞的衣襟,沈清辞看见他胸口露出的绷带,那里还渗着淡淡的血迹。
听说他在云州为了救落水的孩童,被石头砸中了肋骨。
“那你自己呢?”
她忍不住问,“你就不怕……”
“怕有用吗?”
林砚之转头看她,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沈小姐,这世间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
沈清辞看着他眼里跳动的灯火,忽然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就像她父亲明知伴君如伴虎,却依旧要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就像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可以安享荣华,却偏要往最危险的地方去。
那晚分手时,林砚之忽然递给她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是几块棱角分明的姜糖,带着辛辣的暖意。
“云州特产,驱寒。”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玄色衣袍融入夜色,像滴入砚台的墨。
沈清辞捏着那几块姜糖,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第三章烽火照长安
开春后的第一场雪,下得比往年都大。
沈清辞窝在暖阁里,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手里却捏着封来自边关的急报。
三日前蛮族突袭雁门关,守将战死,如今敌军距长安只剩三百里。
父亲已经在宫里待了三天三夜,朝堂上吵成一团。
主战派说要御驾亲征,主和派则主张送公主和亲,而三皇子趁机提出,要以丞相嫡女沈清辞为质,送往蛮族王庭。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挽月急得眼圈红,“三皇子分明是故意的,他早就想……”
“我知道。”
沈清辞打断她,指尖划过那封奏折上“沈清辞”
三个字,忽然想起林砚之。
他如今是兵部侍郎,正主持城防事务。
这几日长安城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她却再没见过他。
直到第五日清晨,沈清辞在城墙上找到了林砚之。
他披着件沾满雪的铠甲,正俯身查看城防图,鼻尖冻得通红,手里却还攥着半块冻硬的麦饼。
“林大人。”
她轻声唤道。
林砚之抬头时,眼里布满血丝。
看见是她,明显愣了愣:“沈小姐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
“我来送样东西。”
沈清辞解开披风,露出里面用油布裹着的食盒,“我娘说,守城的士兵们都没好好吃过饭。”
食盒里是刚做好的红糖馒头,还带着温热。
林砚之看着那些胖乎乎的馒头,忽然想起上元节的糖画,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多谢。”
他接过食盒时,指尖触到她的手,才现她的指尖比馒头还要凉。
“三皇子的奏折,你看到了吗?”
沈清辞问。
林砚之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沉了下去:“我已经驳回了。”
“你驳回?”
沈清辞有些惊讶,“可他是皇子……”
“皇子也不能拿百姓的安危做交易。”
林砚之的声音很沉,“蛮族想要的是整个中原,不是一个公主或郡主。”
他转身望向关外,雪地里隐约能看见敌军的营帐:“我已经派人去联络各镇节度使,三日内援军就会赶到。
只要守住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