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滋被养母看透了心思,也不怎么尴尬。毕竟同甘共苦多年,有些话不必多说,他低头道:“嬢嬢不想杀,那就不杀。本也不是非此即彼的事。只是请您安慰一下舜华,她心思重,这事儿她没错。”
宋太后浓浓的疲惫之余,轻轻点了头,道:“你们都是我养大的,你是男孩顶门立户不必多说,邦媛闹腾反而让人不能忽视。而舜华,太懂事了,也是我不好。”
赵滋赶紧道:“嬢嬢不要苛责自己,儿失言了。”
“你我母子,有什么说什么,后宫女子的事我来,至于高琼等人自然你来处置。但是此事丑陋,低调一点。”
高琼已经因为雍熙太后连累退休,到底是忠臣。不好暗杀或者莫须有,但这事如何宣之于口?
赵滋也头疼,想着自己总要承担这一切,于是向宋太后行礼后离开。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只要此事不连累到李继隆,不牵扯到北面大局,他根本不在乎雍熙太后的死活。
或许曾经年少的他感激过李深秀对于两个妹妹的照顾。但这种感激早就在权力的面前单薄如纸,等到得知舜华和他的仇恨后,那就更是荡然无存了。
宋太后安歇了一会儿,道:“李氏和她嫡母生母呢?”
重紫赶来,道:“李氏恐怕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就在那里不言不语。韩国太夫人(生母陈氏)抱着她骂糊涂,卫国太夫人(嫡母吴氏)教她若要脸就赶紧寻死。”
宋太后眼神一凛然,道:“吴氏当真放肆。雍熙太后怎么说也没有被废尊位,要杀要剐也是吾和官家,她是什么东西?”
重紫扶着主子坐直,道:“想必也是怕连累李节度和李家门楣。”
“我也怕,怕连累我皇宋大局。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处。找人,让他们几个都给我安静点儿,本宫亲自过去。”
重紫劝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卑不动尊,大娘娘何必屈尊降贵?”
因为上下都知道官家赵滋过了年就要大婚了,所以宫中对她的称呼就成了大娘娘,为了和后来的皇后娘娘表示区别。
宋太后冷笑,已经站起来了,自有宫人有眼色地为她为她找来晋地刚上贡的狐裘,其实宋绕柔更喜欢的是燕北的雪貂,赵匡胤在世时曾经得到过乌古部进献。当时虽有数个宠妃,但敬重皇后母仪天下,掌管六宫,仍是送给了她。
只是可惜,南宫那段艰难的岁月里,她为了求人,也早就送出去了。
现在,赵滋尽管手握天下。却一时没办法有父亲那种威势。何况,宋太后虽然心有所属,但丈夫送给妻子的礼物总是有些特别。所以她也一恍神,没有继续向虫重紫解释,直接扶着她的手。一行人在初冬的深夜里穿行在宫里甬道上。
话说宋代的四方城,虽然规模小,但到底也是皇宫,总有一些专门处置人的地方零落在四周。这次赵滋觉得实在是丢人。把人拘禁暴室旁边的禁军衙门,由夏承皓看管,他见了宋太后吃了一惊,赶紧半跪道:“夜深露重,大娘娘怎么能够来此贱地?”
宋太后对他还是客气几分,道:“禁军掌握着国家安全。殿前司更是重中之重,所掌管的衙门怎么会是贱地,都虞侯这话就太过自轻自贱了。倒是你听说家里夫人快要生了?如此尽忠职守,当真让吾感动。”
夏承皓受宠若惊,他一个中产人家出身的首位,虽然说阴差阳错跟对了主子飞黄腾达。但也知道自己根基浅薄,绝不敢出错。
这次的事情虽然是高琼要负主要领导责任,但高琼毕竟已经退休了。他作为殿前司目前管事的,责无旁贷,正在心慌,听这话真是心安不少,道:“臣区区家事何足挂齿?劳烦皇太后惦记,不过您既然垂问,臣向太后禀告,内子已经生了一个儿郎。若蒙皇太后不弃,请您赐名。”
虽然家中老头子已经给取名字叫夏竦了,但有这个机会,不抓住那就是傻子了。他作为南宫旧人,最是知道官家对于这位母后的亲近和敬爱。
宋太后却道:“你家有喜事,我家却有丑事,如今心绪繁杂,如何能取得出好名字?还是你们做父母的好好想想吧,等到小孩子满月了,我自有礼物相送。”她也就是跟一个比较信得过的臣子客气客气。
夏承皓不敢多说,忙道:“多谢太后,臣欢喜糊涂了。夜里风大,怎么还能在门口说话呢?还请大娘娘先进去吧。”
说是禁军衙门,但毕竟只是一个分堂,里面颇为简陋。但因为事关雍熙太后站岗的卫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