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关系到切身利益的时候才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这一点,生于宰相家却是流放犯人的卢梁燕很清楚,果然,她的话安定了不少军心。
惟馨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相反,有的人生于乱世,那就是来建功立业的,这一千人在她手里整,化整为零,通过借鉴李继隆满城之战的胜利结果,再结合她自己经过徐河之战的实战经验,加上河北地区契丹人因为大胜而骄狂产生的麻痹大意。他们这些人竟然就真的在夏季收粮之前潜入了定州城。
是,这说起来就是一句话,但其中的艰辛只有亲历者才清楚。惟馨就没忍住,等天黑的时候问过卢梁燕,道:“卢家娘子,你虽为殿下的属官。但毕竟和我这种宗室,刘长史这种没有家的人不一样。您家祖父的案子已经平反,舅父为尚书,长姊为陛下嫔御。”
昏黄的阳光里,梁燕也算精致的面容有些模糊,眼神却格外坚定,道:“所以呢?明明可以走一条靠自己的路,却非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手里?郡主。我们虽然性格不一样。都不是甘心于后宅之人,说了这么多我可以享受的条件,难道不知道我家里有一群吸血鬼?说句不好听的,正是他们让我认清了只有跟随殿下这一条路,才是对我自己最好的。”
说起这个来,惟馨也得感慨卢梁燕倒霉,他好心好意的把族人救回来,结果他们却觊觎卢氏正房无子想要吃绝户,想必梁燕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话说回来,他不依靠家人,并不代表家人不担心她。在后宫之中,刚刚进风结余的卢惊鹊就很担心自己这个妹妹,眼看赵滋一个月来稍微有了点笑模样,就凑趣道:“官家这些日子可真是把臣妾给紧张坏了,如今难得见您开怀,想必是定州那里代王有好消息了吧。”
后宫中的女人对于皇室公主封王大为震惊,但是宋太后严令赵子,态度更是坚决,她们也都全部改了口。
赵滋示意她揉着脑袋,心情不错道:“的确如此。在那个小侄女,平常总是看她惹是生非,恨不得替四哥打她一顿。但如今看来,真是板荡识忠臣,如此境地,惟馨也敢带人孤军深入。最新的情报是,李继隆已经把他们送出邢州了,就看能不能在芒种之前抢到定州。”
惊鹊大为吃惊,不是都说河北至少有七八万的契丹人吗?而且都是壮丁,你1000人深入河北腹地,宋辽原本交界之处,想干什么呀?这些人够人家填牙缝的吗?更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有她的亲妹妹。可是精确更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位帝王,允许他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外朝之事已经是极限,判断不可能允许他干预国家大事。上次钱皇后不就因为说多了话而被皇帝斥责,六宫之主好几个月抬不起头来?
所以她只是干笑,复又呕吐,赵滋这才意识到什么,笑意更是浓了几分,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朕?”
惊鹊虽然以前曾经被卖做人妾,但到了皇宫里才体会到一些男女之乐,说起这个来,也是有些羞涩的,“妾身是上个月月信没有来。不敢声张,悄悄请了经年的嬷嬷来看。如今大约有两个半月了吧。官家这些日子这么忙,又操心劳累,妾身实在不愿意打扰你,想等满了三个月再去禀告皇后殿下和大娘娘。”
赵滋今年已经22岁,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赵家风水有问题,他和自己的爹爹、叔父一样,子女并不太多。如今活下来的孩子只有两男一女。生母分别为钱皇后范美人和一位宋昭仪。
后者正是皇长子的生母,也是宋太后堂弟的女儿。
原本是非常反对家族的女儿再入皇宫的,但没奈何,人家就是想送女儿,而且赵滋也愿意,她也索性不管了。
只是宋家其他人有些意见,觉得论关系,宋太后和他们更近。但是河北的大难让他们瞬间闭嘴。
话又说回来,不管是时节好坏,只要这一家人还能过得下去。添丁总是一件好事,赵滋摸了一下爱妃毫无显怀的肚子,感慨道:“也算是苦中作乐了,若是个女孩儿,千万不要像她两位姑姑那样辛苦。说起来总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做父亲可千万不能如此了。”
惊鹊知道赵滋最近患了失眠的毛病。而且就算浅睡一会儿,半夜也常惊醒,无怪乎担心邦媛。血肉之亲扶持长大,这种感情比之她们姐妹更加坚固,话说到这里,惊鹊终于有机会道:“官家。儿子女儿妾身都喜欢,只是想到我那妹妹现在在河北。我心里也是油煎一样。妾身知道自己不能干预国事,只求官家若有消息能告诉我,让我心里也安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