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风暖，邦媛顺着莲花纹路把手银梳子轻轻握住了刘娥的手，叹息道：“这些都是小伎俩。耶律斜轸和萧勒德上当与否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动。倒是徐水和涞水两县，虽然这些年惟馨也走过，但她带的毕竟是外地人，但若是没有代购足够的粮食，咱们这个秋冬就艰难了。对你我也不怕说实话。一两年之内，朝廷是顾得上我们的。”

刘娥十年之前就做了御前女官，虽然赵炅不是个东西，但她该有的政治水平早就练出来了，这个情况他怎么能看不出来呢。只不过作为高级参谋加内务总管，她此刻能做的只是劝解道：“当年殿下带着臣做大事的时候，比郡主还小呢？那不也是生死一线，死中求活吗？而殿下若是当年不那么做，您和官家就会永远生活在无尽的恐惧和威胁里。所以，有的事情逼到份儿上了，未必就没有好结果。”

邦媛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里感慨万千，他能做的确实都已经提前部署下去了，就看各个人执行怎么样，这也是考验她七八年来带队伍的成效，毕竟她的卫队（女性为主）和军医女性都是那个时候开始组建的。她只是感慨，道：“反正今夜我也是睡不着的，索性咱们说说话，你心里可曾怨恨过？毕竟像王这么些年来都想着你，那你也知道，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我是绝不可能放你回去的。”

刘娥知道她我属于没话找话，给自己缓解压力。不过说到这个，她反而无所谓，道：“大王，贵主，您也知道曾经参与到那样的事情里去，怎么还敢回到先帝之子的身边，嫌自己死的快吗？其实殿下也不用跟我说这个，我知道您心里是想保全我的心思更多一些，不然不会几次三番和官家争执。又派人去蜀中试图寻找我的亲生父母，但其实真的不用，当年兵乱，我不怪他们抛弃我，但着实没有什么缘分了。要怨，也只能怨恨王全斌了。”

邦媛还真想说，其实你的身世我已经查出一点儿苗头来了，这不是现在通讯中断了，说这些也是白搭吗？卢梁燕去金乡固然是有正事儿，但是刘娥的身世也是他的一个重点探查对象。

此时月明星稀，换了个牌匾继续使用的永国公主府灯火通明，可见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邦媛的窗外是根据一个道士建议种植的杏树，这个时节，性子都已经黄了，飘出阵阵的香气。她索性出去把黄杏儿摘了几个，纷发给还在府中的各个女官，甚至提醒沅芷道：“惟馨喜欢吃甜的，正好这两个还有些轻，估计还酸着，你给她发一发，等他回来了吃。八妹倒是不怕，能解渴就行。”

其实河北再怎么是战区，作为皇族也不差几个桃杏吃，但是这谐音很好，明显是邦媛在担心这个侄女，沅芷自然也不会扫兴，笑道：“郡主和杨镇抚一定会不负众望的，让你想着他们也会心里高兴。”

杨淮橘现在的职务是潞州安抚使兼任定州兵马都监，领龙厢军指挥使，当然，因此定州的军务他就只能交给康保裔了，王府典军自然是王宏来，不过他到底是男人，晚间不好到邦媛身边来，还是邦媛招呼道：“这个时候了，不要讲什么规矩，你把那个王曾也叫来，这几天他辛苦了，咱们君臣一起吃点宵夜。”

王曾确实是辛苦了，他不是河北人，但却负责所有大户交通，连徐水县的粮食产区在哪里都是他提供的，而他制定的战略也非常好。那就是。先派出杨八妹做一丁制剂，然后督促城中那些首鼠两端的形式户把自己家的粮食赶紧抢收了，但问题是，这些形势户是大地主，手下本有佃农，现在这些佃农都被契丹人抓去当奴隶了，他们手下也没人干活呀，这个时候来投奔的流民就非常可观了，只要给两顿饭就能帮你干农活，要不然他们全家就几十口子，怎么收上千亩田地？

当然，这些人自然是惟馨安排的。他们收了粮食之后，到哪里去，可就不是这些形式户可以左右的了，有本事你去告发呀，只怕契丹人会限制你一个私通宋军之罪，斩了再说。

不料王宏来却道：“大王，不知道吗，这个状元，不对，王参军今早上起来就快马去了，跟郡主在一起，都是郡主，女中豪杰，但细心不足，他的确查漏补缺。”

邦媛忽然就觉得他要是这么说话，那赵思把他赶过来，很有可能也是有出气的成分。

很巧，都在百多里之外的武遂城（今徐水县境内），惟馨也是这么想的，在一户农家大院儿里，对着胡子拉碴的王曾吼道：“你在姑姑那里好好给他出主意也就罢了，跑到军务前线来做什么？别以为种庄稼就不是打仗了。真要是乱起来，我可顾不上你。”

王曾当然知道这位姑奶奶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