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正到过河北的人,很难对杨八妹做出客观的评价。或许会说此女好勇斗狠,或许会说他野蛮无礼,几个哥哥绑一起都没她凶悍,全无女儿温婉,都是塞外野蛮作风。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算是还算忠君爱国,听调听宣。
但真正在地方任职,接触过淮橘的官员就知道。这位将门出身的虎女并不是大老粗,相反,她少年陪伴公主读书,明白道理。
恰恰因此,她只道在这个乱世刚刚平定的年代,女人想要出头太难了,特别是在军队里,所以她不粗野也要粗野,不凶悍也要凶悍。邦媛乃当今陛下的亲妹妹,皇族出身,都受到各种各样的非议,何况是她呢?
但这并不代表她傻,他知道王曾放弃的是什么,也知道若不是一片纯粹的爱民之心,那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王曾倒是坦诚,主要是就这个迹象来看,他跟杨镇抚还有的合作,有些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干脆也说了实话,“当不起将军赞誉,曾为官一任,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何况说实话,我做这些事倒也不全是为了百姓,还有为了我自己。”
杨淮橘有些错愕,倒是韩华在她背后,若有所思。
王曾请两位女将坐下,道:“其实我本是状元出身,若不是官家委派我来河北,确实就可能在朝中厮混了。但那真就是一帆风顺吗?圣人百家曾言,宰相起于州郡,不见是民生,你是没有办法做好官的。寇相公吕相公都是十年官至宰相,但地方上也都有不足,主持一任贡举固然可以图个好名声,但想必各位也看出来了,至少在河北这块地方,名声是不能当饭吃的。何况五姓七望虽已是过眼云烟,但瘦死骆驼比马大,下官出身,本就不缺名声。”
淮橘看他这次真是坦诚,也笑道:“名声不能当饭吃,那什么能当饭吃呢?”
王曾丝毫不见怪她做的霸气,道:“自然是粮食和兵器。卑职初来河北之地时。大王就曾跟下官说过。我的主要职责是让百姓读书识字,吃饱穿暖,而她的主要职责则是让老百姓能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做这些事情。当时下官体会不深,如今才知道大王的英明之处。其实这个道理何止是大王明白。前年政府因为雄州的官司打到了王经略那里去,他不也最终还是支持了你吗?”
当时贺令图还没作死,雄州全境几乎在宋人之手,自然官员也是配备齐全的,这个地方流经多条黄河支流和海河支流,乃是河北平原上也极为难得的适合耕种之地。但奈何他交通太行,也是兵家所争之要害。所以,当地的推官牛从简为了想让百姓能平安种地,竟然私下里联络耶律莫之,希望能通过贿赂保持他不从本州境内土地穿过。
其下属,神童出身的书记员晏殊认为此事涉嫌通敌,上报兵马大元帅代王,这消息必须先从天雄军节度使杨淮橘手上过一遍,她当即以军法杀了此人。
虽说这个时代因为赵滋兄妹的搅和,不杀士大夫,其实已经是一些文官老爷的幻想了,但毕竟杀人的如果是皇帝和藩王,我们还能忍,你一个节度使行此事,这样是真想倒退回五代那个时候吗?就连一向和女官关系极好的冯拯都忍不住了,要参奏她。
正巧当时邦媛有事去了南太行,所以说这个官司就打到了王旦那里。杨淮橘亲自去定州辩解道:“属下为一镇节度使,兼任地方经略,本就有权处置叛国之徒,此案证据据在,当事人供认不讳,王相公虽然生气我鲁莽,但也应该知道我之为难。雄州这个地方,四面没有天险。此人或许是出自一片好心,但万万不能开了这个口子。辽军杀我百姓,至今与我大宋仍是战时状态。他却为一州之私和其暗中盟约,本镇未治他一个通敌叛国,上奏朝廷,诛灭全族,已经算他走运。”
王旦再迂腐,哪里能不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除非杀人,否则不足以震慑宵小,也被人一种侥幸心理。何况杨淮橘这属于行事激烈,真跟我在时候那种跋扈武人比起来,讲道理多了,所以他也难得支持了一次前线将军。并公开表示通敌之事乃是铁律,你不管为了什么都没有。情面可以讲。
事后王旦表示,你杀一儆百也就罢了,正式定罪能不能配合一些,不要株连太过,杨淮橘却又正色道:“此事严重,下官必然是要据实禀告官家和大王的,至于相公如何陈情和奏事,那就不是我等该管的。相公德高望重,所以下官也真心劝您一句,纵然怜惜他科举出身。有人作保怕广为株连。但这种事情还是要恩出于上。”
王旦惊觉,同时又知淮橘不仅明察而且好意,时候给好友李沆的信里写道:“此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