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义真在历阳又多向朝廷求索财物,执掌朝政的徐羡之等人常裁减其所求,于是义真怨怒至于责骂,并上表求还京都,认为历阳不堪居处。
那时候少帝失德,徐羡之等密谋废黜他。若废少帝,按兄弟行次就应该立义真;但义真既然所言所为如此,不堪任社稷,又因武帝过去曾经打算立义真的事后来被少帝知道了,少帝怀恨在心,并对左右侍从扬言要如何如何,从而构成兄弟之隙。徐羡之乘此兄弟之隙,利用少帝不亲理政事而委政大臣的机会,于二月初一下诏废义真为庶人——由诸侯王一下子变成了普通百姓,并把他流放到新安郡(在今浙江淳安)。
五月二十日,徐羡之等人依过去废黜皇帝的故事,使帝母皇太后令,宣布少帝过失,废黜他为营阳王;六月二十四日,兄弟二人分别被从皇都派出的二路使者诛杀于吴县和新安。
二王既被杀,下还是不下?宜都王刘义隆的僚佐们各陈利害。
长史王昙之兄王弘是宫中统率宿卫营兵的卫将军。王昙先陈述符瑞之征:
“年初,江陵城上有紫云,望气者皆认为是帝王之符。另外,江陵西至上明,东至江津,其间江中有大小九十九洲。楚地谚语说:洲满百,当出王。今忽有一洲自江中露出。这都是殿下龙飞之应。”龙飞之应就是要当皇帝了。古代谁要是想当皇帝,就一定要弄一些符瑞之征,以应君权神授的鬼话。
“附会之说,”宜都王摆手阻止他,声音变得更小,“附会之说。”
为了掌控南部蛮民,朝廷在江陵设置南蛮校尉——它的官品和刺史一样是四品。南蛮校尉到彦之说:
“二王已薨,朝中奉迎殿下用心如何,是否有诈,尚不得知。不如坚守荆州以观朝中变动,暂不可匆忙而下。”
“不然,”司马王华接过到彦之的话,“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叹服。如今少帝失德,但人望未改。朝中执政五人,下官在此为殿下一一分析。王长史之兄是徐、傅等从江州刺史任上征调回京的,他不是谋,檀道济也是刚从南兖州刺史任上被征调回京的。檀虽有干略,并拥有兵众,但他也和王弘一样,都因是先朝旧将,名望大,徐、傅等召他们不过是要以他们的名望来压服人心。此二人不足虑。另外三人,徐羡之中才寒士,傅亮布衣书生,无司马懿、王敦篡夺之心是很清楚的;谢晦年少,虽多次随从先帝征伐,又识机变,但他难以凌驾于徐、傅二人之上。徐、傅等受托孤任重,不敢转身背德,只是畏惧庐陵王严刻专断,担心将来无容身之地,又因殿下宽厚仁慈,有名望,朝野远近所知。况且越过兄弟行次而千里奉迎,也正表明他们希望展露废立之美德。今江陵士民人心不定,议论纷纷,但势必不然。再说,徐、傅五人功位并同,谁肯相让!纵有一二敢图谋不轨者,其势必不能行。废帝若存,徐等害怕将来受祸,因此加以杀害;杀二王,皆因诸人贪生怕死,并非敢心怀逆谋,不过想握重权以自保。殿下应该顺流而下,以副天下人所望!”
王昙极力赞同:“他人不敢说,家兄志趣异于徐、傅。纵有阴谋,家兄定不同!”
宜都王沉默良久,然后起身,走到王华、王昙座前:
“长史、司马想做今之宋昌吗?”长史和司马是刺史的主要僚佐,长史负责民事,司马掌管军事。
既说到那个劝说汉文帝应该回京继大位的宋昌,中兵参军朱容子高声陈辞:
“周勃、陈平等既平定诸吕,安刘氏,备法驾迎立代王刘恒。远在北方的代王遥不知宫中虚实,郎中令等人疑惧朝中大臣,担心以迎代王为名,实际上不可信,建议代王称病勿往以观其变,其势同于今日。中尉宋昌独以三事力排众议,劝代王勿疑:秦末豪杰并起,人人自以为将得天下,然而最终登天子位者刘氏,天下绝望,此其一;高帝广封子弟为王,封地犬牙相制,所谓磐石之宗,天下畏其强,此其二;第三,汉兴,去除秦之暴政,约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难动摇。因此,诸吕欲作乱,太尉周勃持一节入北军,一呼,士卒皆左袒为刘氏。此天授,非人力。然而今日之事,有异于宋昌所言。汉迎立代王时,刘氏已统治天下二十余年,影响已很深远;又,汉高封王子弟,有‘磐石之宗’,根基已坚固,天下服其强。今则不然。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叹服人望未改,这是事实;但今皇宋有天下不过只有四年,又,殿下兄弟七人,二王已薨,如今长者只有殿下,七皇弟年方十岁,至今封王者只有殿下和彭城王,宗室虽尚有临川王、长沙王,但这远不能称‘磐石之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