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衡阳王看望彭城王(二)(2 / 2)

私自交通联络所引起的种种嫌隙猜疑,以及临行前皇上的谆谆告诫——“遇到非常事变,卿有权作出应急处理,然后上报朝廷”,沈邵就亲自带着随从一干人马来到彭城王义康住处。

在拜见了衡阳王义季之后,沈邵就禀告衡阳王为防嫌隙依照旧例他应当尽快离开豫章。

看了四兄的处境,感受到四兄低落的情绪,又目睹了侍卫官入室探察时无所顾忌的张狂的样子,现在又听了沈邵命令式的告诫,他早已是一腔怨气化作了一腔怒火,当即拍案大怒,愤怒地斥责曾经担任过自己属官的沈邵趋炎附势落井下石没有人性。

沈邵气得脸变了色,还不等他作分辩,他的侍从官就嗷嗷地和衡阳王大声争执起来。

惊恐万状的彭城王赶紧劝阻义季,义季不但不听,反而在沈邵的属下无视诸王尊严出言不逊的时候,一怒之下拔出佩剑刺中沈邵的属下,沈邵害怕把事情闹大,也连忙上前阻止,正在火头上的义季以为他要来抢夺自己的佩剑,就用佩剑一挡,不巧却划伤了沈邵的手指。

沈邵的众随从见状,就一拥而上,把义季以及他带来的属官一一捆绑起来,然后押解而去。

一方面是自己肩负的重任,一方面是得罪不起的二王,沈邵左右为难。于是他连夜写成一封急件让驿使快送往京城:

“臣邵元嘉十七年视事以来,诚惶诚恐,恪尽职守,不敢怠慢。彭城王如今依旧居处豫章旧太守府,起居时关大门开小门。奴婢在中者三十人,差吏二人为领钱物市买,他人不得出入;督盗二人主巡视,查看往来行人。自上月己未日始,衡阳王留仪仗于彭蠡湖口,自带五人至豫章彭城王处已十日,与彭城王作长夜之饮。江左依前朝旧例,诸王不得私交结,臣邵不得已入府禀告衡阳王依旧例当离此。衡阳王忽生怨怒,拔剑刺丞吏伤,又伤及臣邵手。臣邵现已捕系二王,唯朝廷吩咐。特书此以闻。”

沈邵在其父沈林子去世的时候袭封了伯爵的爵位,初任驸马都尉、奉朝请。刘义隆因其父沈林子当初在江陵辅佐他,有旧恩,于是召见了他,并以“我与林子交往异常”为由拜他为强弩将军。后来他又出任钟离太守,又入为衡阳王义季右军中兵参军、始兴王刘濬后军府中兵参军;义季镇守江陵,安西府中兵一职久缺,就向朝廷要人,刘义隆答复说:“称意才难得。沈邵虽未经军事,但既为心腹,先后任钟离郡及后军府,颇见才干,或当补此缺。”足见刘义隆对他的器重。

后来刘义隆却没有让他去江陵,而是让他在自己身边任通直郎。

当时刘义隆喜好游乐,有时在夜间才回,沈邵就为此劝谏,刘义隆才很少外出。他前后多陈奏政事,刘义隆也多加采纳。因为对他深加信任,所以刘义隆往往早晚都让他陪侍自己,每到出游的时候,有时就让他与己同辇;车驾祭祀南郊,还特意下诏让他以侍中身份负玉玺代替真官陪乘。

正是因为这样信任他把他当作心腹,刘义隆才在义康被贬斥豫章时让他任大将军中兵参军兼宁朔将军,负责监管意外事变。

现在他遇到了二王的麻烦。

他只能暂且把他们看押起来,他还不知道皇上会是什么态度;虽然皇上授权自己,但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二王是得罪不起的!

忽然有一天一大早,义康的爱妾虹儿还没有来得及梳洗,就趿着鞋急急忙忙地跑到义康妻所居住的斋阁前扣门叫道:

“主母主母——”

“什么事啊?”

“主母,妾昨夜听到乌鸟夜啼。莫非官明日当被赦?”官,是妾对主父义康的敬称。

义康妻孟氏也赤着脚慌忙打开门,面露喜色,朝着庭院中的树上张望:乌鸟夜啼,可是吉兆啊!

果然,次日来自京都的赦令就快传到了豫章。

看到二王归来,一家人相拥而泣。

时人有感于此,作《乌夜啼》曲——此曲世世传唱,今人还可见之于乐府诗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