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虽然是主帅,军令虽然是我下的,但是如果你魏监军当时也在场,也没提出意见的话,那么最后要是出点瑕疵的话那怎么说也是共同责任,不能再让咱一个人背黑锅不是?
监军么,总归是喜欢发表一些见解的,不然一来体现不出监军的水平,二来如果什么都不说,将来真出点事儿也不好推脱,所以最高明的监军,就要和算命的相士一样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主帅自己去理解,这样将来打赢了就是你理解对了,打输了那也不是监军没点拨你,是你悟性的问题!
魏岑名列“五鬼”,很显然做个监军还是非常合格的,当下就提出了一些疑问:“让封锁江面的战船退后的话,吴越人的战船有可能有漏网突围出去的么?毕竟我们要彻底封锁苏州城,让内外彻底消息不通,如果出点意外的话可不好。”
“那……按监军大人的意思,该当……”
“不如把封锁江面的战船退下来之后,让它们在后阵重新拉网拦截,如何?这样交战战船在内,封锁战船在外,不就是相当于把此前的船阵给换了一下首尾么——当然,这个只是一个参考,本相对兵事不甚了解,具体该用什么手段来实现这个目的还请何招讨自行裁处。
我只是觉得需要防范这种情况的发生,毕竟皇太弟殿下给我们的命令是从水路彻底封锁苏州城,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们也不好向皇太弟殿下交代不是?”
真是有水平的监军发言啊!何敬洙心中暗骂了一阵,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对方相当于只是四平八稳地提了个对结果的要求,怎么做你自己想!如果对方追加的修正要求没做到,那就是你的失职,如果你根据对方的要求变阵了出了问题,一样是你的问题。
反正监军大人么,本来就是负责监督武将有没有谋反之类的企图的,打仗打赢了他监军点拨有功,打输了也没他叼事。
何敬洙谨慎地盘算了一番,觉得魏岑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至于风险……何敬洙一开始也没觉得有啥风险,不过对于“监军一般只会纸上谈兵”的考虑,他绞尽脑汁灵光一闪还是突然有了一丝想法。
“魏监军,当年曹孟德用铁索连环战船,结果被周郎火攻大破。我们用铁索横江拦截倒是不妨,然则如今两军交战的时候,以铁索船在后拦截的话,如果敌军有火攻船……只怕仓促不易闪避。”
“哈哈哈哈……人称何招讨知兵,难道还不知道时移世易的道理么,你往外看看那边——”魏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遥遥一指战船舷窗以外的某个方向。在那里喊杀声正烈,数艘战船冒起点点火光,让人对交战双方的情形隐约可见。
随后,魏岑接着说道:“今晚两军已经交战了一刻钟了,我军前军战船对着敌船不知道射了多少火箭,已然引燃数艘敌船。如果敌军前军有纵火船的话,这般火箭攒射之下,只怕早就炎焰张天了,可见如今敌军前队和我军接战的战船当中,没有一艘是纵火船。而常浒河宽不过仅容两船并行,就算敌军后队有纵火船,还能调度得上来么!”
被一个官说不知兵究竟是很没面子的。何敬洙一开始也是对曹孟德连环船被火攻全灭的历史事迹太过深入人心了,才有所忌惮。现在听魏岑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如果自己再坚持不肯变通的话,岂不是说明自己见机不明了么。
“监军大人果然知微见著,倒是末将胶柱鼓瑟了。末将这便去安排。”
南唐军的船阵随着上峰的命令,很快做出了调整,那些原本拦截着友军冲锋的铁索战船两两靠拢,让铁链和蒺藜网收拢起来,随后编队后退。到了己方船阵身后再行展开,以备不虞,免得有苏州城里的战船冲出重围,
对面常浒河里的吴越军苏州水师依然不退,与南唐军奋力厮杀,不过随着南唐军的战船得以密集冲锋接近之后,双方的伤亡速度一下子陡增起来——一开始,因为南唐军铁索船的阻隔,双方没法靠得很拢,也就无法接舷跳上对方战船肉搏砍杀,只能依靠弓箭互相射击,有船舷和女墙等掩体遮蔽,弓箭杀伤速度自然不快。
如今,接舷战逐渐拉开序幕,吴越人渐渐吃力起来,但是依然顶住不退。何敬洙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祈祷,又有一些自得,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胜利的天平正在慢慢向自己倾斜。
“招讨使大人!不好啦!下游有吴越水师主力来袭!距离我军还有十几里水路,下游的斥候船已经发现敌船队了,应该是水丘昭券的主力。”正在何敬洙幻想自己全胜场景的时候,一声禀报打断了他的意**。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