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昆仑之巅,高耸耸揽月踏云,巍凛凛愁煞金仙,原是珠光宝气福地洞天,怎生得叫人贪生畏死堪堪扼腕。何琼枝不怕这风刀霜剑,已有段时日了,修行似有精进但不甚满意,此番只当又是个清净日头,却察觉出不对,有一道清雅兵气藏在风里,好生怪异,竟捉不真切,出来一瞧才知是个布衣散客,好似故人徐长卿。
何琼枝打个稽首问道:“道友来此贵干?”
徐长卿还礼道:“此地乃乾坤乍破,天地初开时便有的福地洞天,非是人力凿建,又无宗派盘踞,我如何不可来?”
何琼枝心中惊喜道:“好似故人。”明白了七七八八,却总有个地方转不过弯。
徐长卿笑道:“是也,非也,似是而非。我不过一介江湖散人罢了。”
何琼枝又问:“那你来此地,又有何贵干呢?倒不是小女烦人,你既说昆仑的缘法,我便与你说你我的缘法,天造地设的福地,你来去无问,可你却扰我清修,总要有个说法的。”
徐长卿呵呵一笑,对着那光洁石壁一招,便似被风托着送来的,那根剑穗飘到了掌心,回答道:“你我可没什么缘法,我来此也不过是为了这件事罢了,只是你与此物的主人有缘法,才有你我之间一番交谈。”说着将那剑穗一挥,丢向无边云海。何琼枝心急得去抓,却在她手中化成缕缕红线不见了。
何琼枝有一丝恍惚,听到耳边传来徐长卿的声音:“或是缘法,或是执念,抓住不放总是不好的,不如就此放手,说不定有回旋的一天。”再看身边哪有什么人,手中却捧着一朵娇艳荷花。
何琼枝心神激荡,觉似坠入无底深渊,此间混沌暂且按下不表。当吕客带着七星门众人周游神州各派而归,将入剑阁时,路旁却窜出一道黑影,警戒弟子即刻拦截,那影子却极快地绕过众人,飞也似地朝中间车架奔去,天权坛弟子立刻护卫紫微星车驾,然而诡异的是,自始至终天璇弟子却无动静,很不寻常。
吕客亦是惊奇,待看清人物才明白过来,哪里是什么深不可测、形迹诡异的高手,原来是个毛头小子,可亏得身法滑溜得像条鱼,抓也抓不住。大话虽说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那毛头小子横冲直撞已然到了紫微星驾前,弟子们出手也是惊扰了贵人。
楚映雪挑帘一瞧,绣眉微皱,竟亲自出驾察看,对那小子道:“我等皆是好人家,不会害你,莫要惊慌。你且将头抬起,让我看个明白。我问你,为何要闯我车驾?你可知这些人个个功夫在身,若遇上性急的指不定把你伤着。”又对吕客解释道,“幸好弟子们皆守规矩,唐公子也许看出此子无有半点修为才不愿出手多管。”
那小子抬头直视着楚映雪,眼神对上那瞬,只道:一个是玉山容止,一个是自性天成,若说情之所钟,偏怎似故知相逢?又道是千山万水相会,如何终虚启因果?一个枉自惊诧,一个喑哑牵挂,一个欲诉衷肠,一个暗含想法,怎知多少泪珠,从南到北,从冬到夏,似前尘已定,又是各自缘法。
小子开口便道:“我要拜师学艺,你地位最高,修为定是最好,我要拜你为师!”
楚映雪问道:“孩子,这话又从何说起?你是哪家人家,叫甚么姓名,年几何?”
小子道:“我无有人家,圣人曰,天生万物养人,我既为人,便是天生地养的,叫灵素子,年岁早不知何时了。既然你问我来去,你便是我要拜的师父了!”
灵素子言辞古怪,让众弟子不禁愕然,吕客在旁管束着,有四五分的疑虑向楚映雪确认:“贵人,此人莫非……”
楚映雪拦住:“此番事你我心知肚明即可,不可道破。你放心,我既知晓必不会纠缠其中,此是我的因果,或许也是我的劫数吧。不如将他收下,只当我个人弟子,不计入七星门之内,所学皆由我一人所传,你看如何?”
吕客闻言,既然这是紫微星的因果,他也无法干涉,此子所学所悟,七星门内的长老师傅们不做任何指点,其余的便管不上了。
楚映雪见吕客同意,便对灵素子道:“你我有师徒缘分,我便收你。你既说是天生地养,来我门下也算入俗世走一遭,我便另给你取个姓名如何?”
灵素子拜回:“但听师父的。”
楚映雪道:“我俗世姓楚,你与我在此险道相遇,便叫个‘楚岐安’如何?”
灵素子登时行弟子礼道:“弟子楚岐安拜见师父!”言罢灵素子楚岐安便同众人一道回七星门,已是后话。
细柳城内现在最焦头烂额的那必然是许廷和,卫霜不知去向,连他的阿姐都了无音信,平时政务另说,如今南庆要和谈,联军又各有心思,偏偏这会儿没个主事的,得他去顶包。幸好当初也是他四处交往诸侯把那些人拉来,换个人估计早就跳井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原本是主心骨的卫霜却在只有一墙之隔的卦摊上跟时音一块儿吃着糖葫芦。
时音把最后一颗红果吃下,拍了拍手上的糖渣说道:“你也不用像外面那些人,跟我拐弯抹角,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