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跟着白馀风第一次踏进“云顶d栋29o1”
的密码门时,脑子像被强光狠狠晃了一下,只剩下两个字:晃眼。
玄关挑高足有六米,一盏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垂落,几百颗水晶折射着晨光,像一簇凝固的银河,亮得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左手边是整面墙的定制鞋柜,每一格都嵌着暖黄色的灯带,里面的皮鞋、高跟鞋擦得锃亮,连鞋尖朝向都分毫不差。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橙花与雪松混合的香氛味,清冽又高级,和市里常年散不掉的消毒水味、面包房的甜腻味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下意识地攥了攥衣角——那件洗得白的灰色t恤,昨天擦油烟机时还沾了点油污,在这样的房子里,像块突兀的补丁。
“小师傅,换鞋。”
一道温柔却带着疏离感的声音从客厅尽头传来。
杨光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正靠在意大利真皮沙边翻杂志,她趿着米色羊皮拖鞋,香槟色真丝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腰带,袖口滑到手肘,露出一条细细的梵克雅宝四叶草手链,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女人抬起头,指尖点了点地毯边缘的一次性鞋套盒,法式美甲上的碎钻晃得杨光下意识眨了眨眼。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连拖鞋都这么精致,比他半个月的房租还贵吧?
“愣着干什么?踩进去。”
白馀风在后面轻咳一声,用胳膊肘悄悄碰了碰他的腰。
杨光赶紧回过神,蹲下身去套鞋套。
鞋套尺寸偏小,他43码的运动鞋塞进去,鞋头鼓得像个包子,走路都觉得脚腕紧。
他低着头,不敢多看,生怕自己的目光会亵渎了这屋子的奢华——毕竟在旧城区的出租屋里,他连像样的茶几都没有。
再抬头时,那位女主人已经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她的背影纤细挺拔,真丝睡袍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飘动,像一把拉长的白玉瓷勺,每一步都踩在无声的节拍上,透着说不出的优雅。
“今天主要做厨房重油清洁和全屋除螨。”
白馀风压低声音,指了指厨房台面上的油污,“注意点,这台面是岩板的,不能用钢丝球,刮花了咱们赔不起;油烟机是意大利进口的,拆洗顺序我待会儿示范,别乱拧零件。”
他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客厅方向,“这位沈太太眼光刁得很,上次有个保洁擦镜子留了水印,她直接扣了一半工钱,干活时少接话,多做事。”
杨光赶紧点头,心里暗暗记下。
这时沈太太没回头,只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客厅的音响里立刻流淌出舒缓的音乐,是一法语香颂,女声慵懒婉转,像午后晒着太阳的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处磨出毛边的工装裤,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连站都不知道该怎么站——好像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精致屋子的冒犯。
他拎着清洁桶走进厨房,刚倒上除油剂,沈太太就端着一个骨瓷茶杯走了过来,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开口:“小师傅哪一年的呀?看着挺年轻的。”
杨光手里的抹布顿了一下,赶紧回答:“九六年的,沈太太。”
心里却有点慌——她问这个干什么?是觉得我年纪小,干活不靠谱吗?
“属鼠的?”
沈太太抿了一口茶,眼尾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看着倒是老实。
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杨光擦灶台的手一抖,清洁剂泡沫差点溅到台面上铺着的爱马仕橘色餐垫上。
他心里“咯噔”
一下,脸瞬间烫——怎么突然问这么私人的问题?他赶紧稳住动作,声音都有些紧:“没、没有,暂时还没找。”
沈太太“哦”
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钢琴上滑了个半音,意味不明。
她上下打量着杨光——身材挺拔,眉眼干净,虽然穿着朴素,但胜在年轻老实,不像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
“那挺好,现在肯踏踏实实干活的年轻人不多了,好好干,总有前途。”
她说着,目光扫过杨光汗湿的额,眼神里多了点说不清的意味。
白馀风正在拆油烟机的滤网,听见这话,偷偷翻了个白眼,用嘴型对杨光说:“少接话!”
可已经晚了,沈太太已经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哒、哒、哒”
的声音敲在大理石地面上,也敲在杨光的后背上,让他莫名紧张。
她想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