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素顿时笑起来,江小哥此言其实是足以证明一件事情的,论躲藏的本事,天下第一人阙晚空自然是魁首,毕竟出身于高楼,凭一介杀人技登顶武道高峰,本身实力毋庸置疑。
可刨去阙晚空,躲藏本事这一块,一秀也必定是数一数二的,江奴红这一番威胁岂不恰恰好证明他根本查探不到一秀行踪?
尹素放眼西望,此时的一秀已抵达西凉了,那边的风云起势,貌似不亚于魔筑的大举南侵。
西凉不远处,小商城往东数十里,稀稀疏疏的绿荫下,小帐篷中的午饭时光已近尾声。
吃罢饭,一行人略作休憩,几个大男人围着昏迷的驸马爷左右看,袁让心血来潮,提醒道:“如此细看,驸马与荀炳颇有几分相似。”
钟繇附和道:“荀炳脸色白得不像话,程思美倒比他正常不少,他们面相皆阴柔,难怪荀炳仅凭一张脸皮便可蒙混过关。”
袁让所思所想自然不局限于表面,深层脉络好似也被他窥见了一二,道:“千旻郡主的案子牵扯进了程思美,来到西疆后牵扯进了荀炳,可是直觉告诉我,荀炳与此案关联不大,如此深思,便可以想见王都之内的那个泥潭正慢慢演化为深渊,风云涌动其间,不可不防。”
阙晚空直起身,遥望东方,心中多了几分疑虑,钟繇与他搭档数个轮回,彼此已算心有灵犀,“此行从沙齿国出发,时至今日,风平浪静,这位程思美程驸马的到来会否预示着浪涛汹涌,风云满楼了?”
阙晚空无声地点着头,提出了建议:“荀炳假扮驸马,由仪仗兵护送回转王都,我在想,发信谍给荀炳,要他带走程思美,你想,有仪仗兵乃至汉十五的保护,驸马性命肯定无虞。”
此话一出,连钟繇都要侧目,这般杀人手段可不常见,程思美的确带着不可忽视的连天阴谋而来,大家若怕麻烦,大可丢下他继续启程,可把人家再丢回狼坑虎穴中,倒真得想想就叫人兴奋!
钟繇与阙晚空一拍即合,袁让虽未言语,但也算默许,接下来就要商讨如何带走程思美,袁让赶车,几女均留在车上,余下阙晚空和钟繇分乘一马,若是将程思美丢上车,钟繇是不同意的,这小子贼眉鼠眼的,车上一堆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忒不安全了。
两位搭档又不愿意带着个大男人一同骑马,没办法,只得把驸马爷绑在车顶上,拿帐篷往身上一盖,齐活。
程思美睁着大眼,忍受着难捱的荒漠酷暑,眼神空洞死寂,就像那天的那个难民巷中,那扇门前。
“你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那里,她死或她活,全看你一念抉择,不过事态演化至今,我觉得我没有理由质疑你。”荀炳轻轻拍着他的肩,语气柔和,“你我始终同一阵营,荣辱与共,别做傻事,你揭发我,大家都玩儿完。”
程思美转头看他,神情麻木,“每个人在做每件事情的时候,都有支撑自己的一个动机,我舍弃一切陪你做这场戏,事成之后,你允诺我的,一分不少地给我!”
清冷夜风穿过肮脏腐臭的大街小巷,卷起不属于这座首善之地的阴暗一面,荀炳站在黑翳中,搭着他肩头的手加重了力道,仿佛压住了程思美最后一丝挣扎的余地。
程思美开始沉默,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门,门后是什么,他心知肚明,可若不开门去看,谁又知道里头是什么呢?他的嘴唇动了动,有些话可以说与郡主听,有些话也注定不能对荀炳说。
我的罪行,我打死也不认!
——程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