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有点点鲜血溢出。
庾泗岿然不动,仿似扎根冰面,有重锋法则加持,刀势变得灵活,只一眨眼间迅疾出刀三十六,霍与以剑指与她近身拼斗,腰间被她划出个深切的口子,韧性却十足,也不肯退后哪怕一步,二人相距不过一尺,一人剑指寸余锋芒,一人重刀三尺六,盏茶功夫过招数百,均以命搏命,不计生死。
女子本柔情似水,生来就该久居杨柳地,风月词话,莺歌燕燕,玲珑身段不堪一握,才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既然是水,何必来这风雪中厮混。
她们都不肯退后一步,她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并非缘于她们不怕死,而只是因为她们有牵挂的人,她们牵挂的人已站在对立面,已在生死对决。
若就这么杀下去,只怕终究逃不过个两败俱伤的境地。
拿狄鹰的话来讲,意外总会与你不期而遇。
两日前,有灰头僧深入黑海地狱,面见地藏王准佛,一番台下的交易完成,灰头僧冲出黑海,也来到了这一片茫茫无边的冰原。
此时交战的庾泗与霍与均身负重伤,却仍旧顽强战斗,一道灰影长空横掠,带起下方千年寒冰炸裂,裹挟冲天气焰杀向二人,一柄青龙剑穿透霍与心胸,盘桓数圈再度回归主人,它的主人握紧这把剑,再出,将庾泗又刺了个透心凉。
——
远在千万里之外的瀚海荒漠,阙晚空握着身下黄沙,眼中流下泪来。
不知何时狄鹰又转了回来,见阙晚空伤心欲绝,痛下杀手,沙刀再现!
阙晚空虽心志不坚,却仍有战斗本能,沙刀袭来,向一侧翻滚,狄鹰不依不饶,又要来砍,阙晚空脚尖漾起华光,法则第一时间铺展,狄鹰攻势受此一挫,手腕便被一脚给踢个正着。
这一脚力道奇大,狄鹰手腕泄力,沙刀瞬间消散。
感知妻子身死,女儿又遭挟持不知所踪,纵是泥人也要有三分火气,阙晚空已生了搏命之心,再不留力,肋下伤口痛彻心扉,也无法阻止他分毫,他仍旧躺卧沙地,身子却如游鱼般灵活,双腿迭出,连环攻击狄鹰,狄鹰应付得左右支绌,明显处于下风,阙晚空再出杀手锏,身子骤然挺立,背山再出,肩头将狄鹰撞翻,而后一把扯住他双腿翻个身摔落,砸出漫天黄沙。
趁你病,要你命,阙晚空双拳连环快攻,砸得狄鹰面似猪头,名捕来了也认不出来了。
一代名捕高徒奄奄一息地痛苦呻吟着,值此之际,有意外人来到。
事情进展到如今,若说最为奇特也最令人意外的人物,当属钟繇无疑,他在三年轮回中死过也不知有多少次,死在各色人等手中,却总能再回到这片黄沙扑天的瀚海中来,此时他再次出现,手中提着一柄剑。
阙晚空停止揍狄鹰,钟繇离他老远,心底也在惧怕这一尊困兽犹斗的煞神,腆着脸笑道:“好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阙晚空沉默。
钟繇扯着脖子去瞧重伤的狄鹰,道:“狄兄的下场真是可怜,这世上无论是谁对上你,哪怕你如今已经重伤,却仍旧能绽放出耀眼的光辉来,仅凭这一点,我就很佩服你。”
阙晚空沉默半晌,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三年来,你死过几回?”
钟繇摇头苦笑道:“我死一次就丢失一次记忆,哪里会记得?”
阙晚空道:“每次你死,我都亲眼目睹,算来足有六次了,就在半年前的某一次,你还死在了我的手中。”
钟繇愕然。
阙晚空将目光放远,钟繇随他视线游移,仿佛又看见了半年前的那一个夜幕降临的夜晚……
天色昏暗,夜幕即将扯开大布,气温也冷得可怕,小钟与狄鹰定下了个三日约定,铁忌为他敷上回魂膏,小钟舔着干裂的嘴唇,“现在如果有哪怕一滴水,也足以救我的命”
“可惜你没有水,我也没有。”
他的嗓音也沙哑着,今日的连番战斗,又无水可饮,他们这两位搭档真可谓天涯沦落了。
小钟的神色变得黯淡起来,低声道:“你若没有水,只怕我连这个晚上都过不去。”
铁忌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小钟朗声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若遇到狄鹰,必须赶紧回来!”
已无人回答他了,一代枭雄的东武林盟主只得干躺在冰冷坚硬的沙土地上,艰难地喘气,摩挲着心腹的伤口,祈祷它可以快些痊愈。
他虽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