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个小时十二块钱，也有不少人挤破脑袋也想得到这份工作。”

    季怀洲把谢淼的麦克风装进包里，“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但在此之前，你要学会接受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事事如意，脚踏实地就好。”

    谢淼咬着嘴唇接着翻招聘启事。

    越看她越觉得难过。

    她从小就生活在城堡中，如果不是她赌气从家里跑出来，她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些。

    她抬头看向季怀洲的背影，试探问道：“季怀洲，你家里很穷吗？”

    问完之后她又有些后悔，好像这么问实在是不礼貌。

    季怀洲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身和她对视，“为什么这么问？”

    谢淼挠了挠脸颊，小心翼翼说道：“因为我认为只有经过疾苦的人，才能领悟出这些大道理，资本家是不会共情社会底层人士的。”

    不然这个世界哪里还有贫穷与富贵的区分？

    季怀洲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迟迟没有给她答案。

    谢淼被他脸上冷漠的神色骇住，心中莫名一慌，一边摆手一边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要是有这种想法就让我被雷劈死！”

    说到后半句，她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一副非常严肃又认真的模样。

    良久，季怀洲才开口，“不是很穷，不过有一段时间我确实很缺钱，缺到恨不得把身上的器官都卖了。”

    他穷到走投无路，才会误打误撞去了颜家，因此和颜瑾宁发生了一段纠葛。

    仔细回想起来，这段记忆竟然还那么的清晰。

    清晰到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颜瑾宁时，她看向他的眼神有多冷。

    谢淼听得心惊胆战，快步往前走到季怀洲面前，“天啊，那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才走到今天，那个难关你度过去了吗？”

    季怀洲没想到谢淼听见他所说的第一反应会是知道他吃了苦。

    目前在他看来，谢淼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她还没到懂得成年人缺钱有多痛苦无助。

    “过去了。”季怀洲口吻很淡，“但也可以说没过。”

    他缺钱给钟雅丽治病，得到钱后却还是没能让钟雅丽活下来。

    陈旧的伤疤被解开，还是会有些发疼。

    谢淼伸手攥住季怀洲的袖子，“我猜，你恨不得卖器官肯定是为了你的家人。”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一个男人究竟走投无路到什么地步才会有这种极端的念头。

    “可以这么说。”季怀洲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的母亲急需换肾，而那时的我还是学生，没有多少钱给她治病，后来啊，她还是离开了。”

    闻言，谢淼的眼睛倏然红了，口中不自觉地喃喃一句，“你没有妈妈了，而我没有了爸爸。”

    她的声音太小，以至于季怀洲没听清，“什么？”

    谢淼猛地回神，“没什么。”

    她差点就又暴露了。

    季怀洲也没有追问，“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谢淼默不作声地把他送到电梯口。

    电梯门合上，她对他挥挥手告别。

    末了，谢淼失魂落魄地走回去，默不作声地关上门后，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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