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重压抑。
王东篱身披重孝,独自一人跪在灵前,机械地往火盆里添著纸钱。
跳跃的烛火在他憔悴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添几分淒凉。
虽然,王东篱知道,对於他爹来说,死了更是一种解脱,他心里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真到这一天时,心里还是很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夜更深了,灵堂內外一片死寂,只有火盆里纸钱燃烧发出的轻微啪声。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如同蚊低鸣,若有若无地飘进了王东篱的耳朵。
那声音似乎来自灵堂门口的方向。
王东篱猛地一惊,涣散的精神瞬间集中了几分。
他抬起头,望向灵堂敞开的大门。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廊下悬掛的白灯笼散发出惨澹的光晕。
他皱紧眉头,屏息凝神。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像是两个人在低语,声音模糊不清,分辨不出具体內容。
王东篱心中疑惑,当即便怀疑是不是门口守夜的那两个弟子在外面说话,惊扰亡灵。
顿时,他心里升起一丝怒,他撑著酸麻的膝盖站起身,脚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借著灯笼微弱的光,他看到门槛外的阴影里,似乎蹲著一个人影。那人影蜷缩著,背对著他,头埋得很低,肩膀微微耸动,那断断续续的低语声正是从他那里发出的。
他以为是守夜的弟子,
“你在那里干什么小六呢去哪了”王东篱沉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元。
那蹲著的人影似乎没听见,依旧保持著姿势,低语声反而更清晰了一点,像是在梦,又像是在和人爭论著什么。
王东篱心头火起,不知道是哪个弟子竟然这么不懂事,这深更半夜,灵堂门口装神弄鬼的。
他大步上前,伸出手,带著一丝斥责的力道,重重地拍在那人的肩膀上一一“啪!”
触手冰凉。
那感觉根本不像是拍在活人的肩膀上,更像是拍在了一块冻僵的硬木头上。
蹲著的人影被这一拍,动作骤然停止了,低语声也夏然而止。
灵堂內外,陷入了一片令人室息的死寂。
连火盆里的啪声都消失了。
王东篱心头猛然一紧,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他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但目光却死死盯著那缓缓转过来的身影那人影转动的动作极其僵硬,伴隨著骨骼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咔
咔——..”轻响,如同生锈的机括在强行运作。
终於,一张脸完全转了过来,暴露在惨白的灯笼光下。
王东篱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张脸一一灰败、乾枯、皮肉紧紧贴著颧骨,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嘴唇萎缩,露出焦黄的牙齿正是他父亲,王老爷子那张刚刚入的、毫无生气的脸!
此刻,这张死人脸上,那双空洞的眼窝,仿佛“看”向了他。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瞬间住了王东篱的全身,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王老爷子”那皮包骨的脸上露出一缕笑容:“儿子,你也来了,你爷爷,
太爷爷—.都在等你呢!”
下一瞬间,
昏暗之中,竟然又出现了好几个穿著寿衣的人,全都是皮包骨头。
王东篱嚇得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跟跑倒退,重重地撞在灵堂的门框上,发出“眶当”一声巨响!
顿时,
他醒了过来。
他依旧还在跪在灵堂里,跪在棺材前。
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受到惊嚇,竟然將身前烧纸的盆都给掀翻了。
门口负责守夜的两个弟子听到动静,跑了进来,连忙问道:“师父,怎么了”
“没事儿,有些疲惫了。”王东篱摆了摆手。
“师父,您去休息休息,这里交给我和小六就行。”一个弟子扶著王东篱起来。
王东篱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你们先在这看著。”
隨即,王东篱就拖著疲惫的身体出门,
他拖著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步挪向院角那口老井。
灵堂內压抑的空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