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这里。”
光柱移动,照向一根粗大的传动轴。
许平升伸手握住那个连接前后两段的十字形关节,只是轻轻一晃。
“咯噔……咯噔……”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清晰传来,那松垮的旷量大得吓人,仿佛随时都会在高旋转中分崩离析。
“万向节十字轴,里面的滚针轴承估计早就磨成粉了。”
“还有这个,中间支撑,”
他的手指又指向一个橡胶包裹的轴承,“橡胶老化开裂,里面的轴承已经彻底松旷,刚才起步那一下,整个传动轴都在死亡摇摆。”
王胖子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肥硕的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
“平、平升哥……这……这还能开吗?”
“开?”
许平升出一声凄厉的冷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他从车底猛地坐起,半个身子探出来,血红的眼睛死死锁住王胖子。
“你还想开?!”
“我告诉你!
这车的钢板弹簧早就到了疲劳极限,随便一个坑就能让它当场断裂!
到时候整个车桥移位,咱们直接翻进沟里!”
“还有这减震器!
早就废了!
一路跳过来,你以为是坐船吗?那是车身在失控的边缘疯狂试探!”
“轮胎!
你们他妈的谁看过轮胎!
?”
许平升暴怒地爬出来,一脚踹在巨大的后轮上,出“砰”
一声闷响。
“胎压严重不足!
偏磨得连花纹都快没了!
这种状态跑起来,就是个移动的炸弹!
随时都会爆胎!”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狮子,咆哮着,泄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与愤怒。
每一项检查结果,都像一把重锤,将赵乐和王胖子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
这哪里是一辆车。
这分明是一具拼凑起来的、会移动的杀人机器。
许平升吼完,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他靠着轮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平升哥……”
赵乐的声音干涩无比。
许平升摆了摆手,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动作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别叫我了。”
他转过身,望向前方被烈日烤得扭曲的公路尽头。
“咱们已经死了。”
“只是这头钢铁巨兽,在最后关头,了善心,没把咱们的坟墓给开进地狱里。”
“现在,是咱们自己走进去了。”
许平升的语气恢复了冷静,一种死水般的冷静。
“收拾东西,我们下车。”
“去哪儿啊,平升哥?”
王胖子带着哭腔问。
“往前走。”
许平升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时空。
“去找个镇子,找点润滑脂,找个新的万向节,找一套刹车鼓……”
许平升的胸膛依旧起伏,但那风箱般的喘息已然平复,化作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呼吸节奏。
他的眼神,那片燃烧殆尽的猩红荒原,此刻冷却成灰。
死寂,笼罩着三个劫后余生的人。
那辆钢铁巨兽,像一座刚刚合拢的坟墓,静默在他们身后。
许平升的目光扫过赵乐,又落在王胖子那瘫软如烂泥的身体上。
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想活命,就听我的。”
赵乐用力点头,喉结艰难滚动,他想说话,却不出半点声音。
王胖子只是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混合着尘土,狼狈不堪。
许平升没理会他,他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台高运转的精密仪器,将所有情绪都当做无用数据彻底清除。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荒郊,但这条路是省道,不可能凭空出现。”
“地图上显示,前面十五公里,有个叫‘红旗镇’的地方。”
他的手指在空气中虚点,仿佛那里真的有一幅地图。
“一个镇子,必然有车辆流通,尤其是我们这种大货。”
“有车,就有维修。
有维修,就有配件。”
许平升的分析如同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剖开他们绝望的处境,寻找那一线生机。
“我们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