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婳看厨房准备得差不多,让紫萝收了瓜子,自己去了一趟大姐的春意阁。
舒婕正歪在美人靠上看账本。
许是看得乏了,轻轻打了个呵欠。
见舒婳进来,她坐直了身子,问舒婳怎么到她这儿来了。
“今儿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我看你这几天在静养,就没惊动你。
晚上一起吃个饭,我都让厨房准备好了。”
“舒婳已经这么能干了。”
舒婕笑笑,和自己十二岁的时候也差不多了,不过舒婳倒是比自己有主意得多。
“这事儿祖母已经派人给我传过话儿了。
说吧,你来找我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不瞒姐姐说,爹爹刚到京城没几天就有亲戚上门来,或许是我小人之心,我总觉得这亲戚来得有些蹊跷。”
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她今天就是要把季远的第一印象给毁个彻底,让大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嫁给他。
“舒婳,姐姐知道这些年你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遇到事情想多一些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姐姐还是希望你遇事往好处看。”
舒婳可以算得上是命途坎坷了,五岁就差点夭折,后来又被土匪掳走。
也不能怪她遇事总是往坏处想。
“我自然和姐姐一样希望凡事都能有个好的结果,但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至于天意能不能如我意,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早做准备总没有坏的。”
舒婳特意强调了“人心险恶”
。
“你的理由总是让我无法反驳。
看来,你才是最得夫子真传的那一个。”
夫子说话从不咄咄逼人,而是将事情分析得条理清晰,因果明白,让人不得不赞同她的想法。
“大姐说笑了。
今日晚宴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一切我来就好了。”
舒婳搂紧舒婕的胳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化解她曾经失去姐姐的痛苦。
“好。”
舒婕把账簿收起来,陪着舒婳聊了一会儿,就要去洗漱更衣。
“哪里就需要洗漱更衣了,大姐明艳动人,只要将头梳梳就好了,绿桥姐姐,你来给姐姐梳头,我来给姐姐上妆。”
说着,舒婳就拽着舒婕坐到了铜镜前。
“就梳个结鬟髻好了,太复杂的拽的头皮疼。”
舒婳指挥着绿桥梳头,手上蘸了水粉就往舒婕脸上扑。
舒婕性子温柔,不适合梳活泼的结鬟髻,倒是更适合堕马髻。
为了不让季远觊觎姐姐,舒婳也管不了那么多。
先把两个人的第一印象给搞砸,往后让她们少见面就是了。
心里这么想着,舒婳手上水粉又多扑了一层。
“舒婳,今日水粉是不是扑得有些多了?”
舒婕闭着眼睛只觉得水粉在空中飞,甚至有点呛鼻子。
“没事,晚上水粉涂薄了就看不出来了。
说罢,舒婳挑了一根舒婕许久不用的石黛给她眉毛又添了两笔,虽然不粗,但着实黑,与脸上水粉对比得十分强烈。”
做完这些,舒婳还特意将口脂往外涂了一些,显得舒婕嘴大了不少。
“三小姐,我怎么觉得我们小姐今日怪怪的……”
梳完头的绿桥看着舒婕脸上这幅惊天地泣鬼神的“美人画丑图”
,觉得舒婳分明就是故意的。
“是吗,我看看。”
舒婕就要越过舒婳去看镜子。
“大姐,人不可貌相,我这是为了试探他是否是正人君子。
这石黛不好清洗,大姐现在净面估计也洗不干净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舒婳用梳子蘸了些头油,将额前碎梳起,露出头上一块淡淡的疤痕。
又用石黛将眉毛描得粗了一些。
她本来长得有些妖艳,这一双粗眉倒是显得有些男不男女不女的。
“这又是何必。”
舒婕见她将疤痕露出来,明白她是认真的,半推半就跟着她去了荣华堂。
白氏正在看着飞白背书,回头看见两姐妹往丑了打扮,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舒婳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片子又在搞什么鬼。
“哟,今日这是怎么了?”
祖母见两个貌美如花的孙女打扮得东施一般,也是摸不着头脑。
“我看姐姐匣子里的石黛许久不用,这就拿出来画了两笔。”
然后就画成了这个鬼样子。
“哈哈哈,下次可也别用了,你姐姐不用是有些道理的。”
老夫人哈哈一笑。
“好在今天没什么外人,这要是出去赴宴,我绝对不会承认你们两个是我的孙女。
哎哟,这眉画的哟,我看看!”
老夫人将舒婳招到跟前来,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得出四个字:“难看极了。”
“母亲说的是,你们这石黛以后还是不要用了,画得跟个黑熊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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