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冲击着他的意识。王木的瞳孔骤然收缩,潜水灯\"哐当\"一声坠入沙砾,光束在海水中乱晃,最后定格在那张逐渐逼近的脸上——那根本不是脸,而是无数扭曲痛苦的表情叠加在一起,每一寸皮肤都在融化、重组,散发出足以污染灵魂的恶意。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寒冰堵住,只能任由那团邪恶的灵魂,带着千年的怨恨,将自己彻底吞噬。
王木跌跌撞撞闯入海底宫殿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身后追逐不休的凄厉尖啸戛然而止,那股如影随形的刺骨寒意也骤然消失。他扶着冰凉的廊柱剧烈喘息,青铜浮雕上的海神面容在幽蓝光芒中若隐若现,古老的珊瑚灯散发着柔和光晕,将巨大的穹顶映照得如同星空。
他猛地回头——身后是空旷的白玉长阶,海水在入口处轻轻翻涌,却没有任何黑影追来。那些纠缠不休的邪恶灵魂,那些让他毛发倒竖的惨白面孔,连同那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指尖触到的石壁温润如玉,不再有之前的黏腻湿滑。殿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以及远处深海传来的隐约鲸歌。王木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脚下的珍珠母贝地面泛着虹彩,四周的雕像沉默伫立,手持三叉戟的人鱼战士眼中似乎还残留着千年的守护意志。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微弱回响。腰间的古玉突然发烫,低头看去,玉佩上的海水纹正发出细碎的金光,与殿内的珊瑚灯火交相辉映。一种莫名的平静笼罩下来,仿佛这里是被时间遗忘的庇护所,所有的邪恶都被隔绝在厚重的殿门之外。
他试探着走向深处,每一步都踏碎地面上摇曳的光影。那些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恐怖幻象,此刻竟真的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室沉寂的辉煌。
幽暗的海底遗迹深处,一缕幽蓝色的残魂在断壁残垣间飘荡。它的形态极不稳定,时而化作扭曲的雾气,时而凝聚成模糊的兽形轮廓,隐约可见锋利的爪牙与狰狞的兽首轮廓,却始终无法拼凑完整。残魂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所过之处,枯草瞬间结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腐朽气息。
它似乎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地循着某种残留的执念在废墟中徘徊。偶尔,残魂会发出一声低沉而嘶哑的咆哮,那声音不似生灵所能发出,更像是无数怨念交织而成的哀嚎,在空旷的遗迹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当有活物靠近时,残魂会猛地躁动起来,幽蓝的光芒骤然暴涨,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扑上前去,却在触碰到实体的瞬间消散无踪,只留下一阵刺骨的寒风。
这缕妖兽残魂不知已在此游荡了多少岁月,它的力量早已衰竭,却因生前的滔天怨气与不甘,始终无法彻底消散。它在这片埋葬了它身躯的土地上,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前最后的战斗姿态,仿佛要将那无尽的痛苦与愤怒,永远烙印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之上。直到某一天,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向遗迹,那缕幽蓝的残魂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满地凝结的寒霜,诉说着它曾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