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着墓碑,男人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裹住她的手,往他衣服里带,贴着他,稍微暖热后就放开了。
蒋煜没说话,拿着毛巾继续擦墓碑。
他丝毫不敷衍,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擦过两遍。
这条毛巾是米棠洗脸用的,大小只有普通毛巾的一半,很柔软,吸水性强。
蒋煜拧干雨水,把毛巾叠得方方正正,放到墓碑前。
风吹倒了一束花,叶之一把花扶正,站起身,“走吧。”
“你应该有话想跟姐姐说,”蒋煜后退,“我回避。”
她摇头。
天空乌云密布,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回到车里,叶之一喝了几口热水,嘴唇才恢复了点血色。
她衣服湿了,蒋煜找出纸巾,靠过去给她擦。
明明他自己淋的雨更多。
雨水打在车窗上,耳边声音嘈杂,叶之一恍惚地看着蒋煜,他近在咫尺,她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也没有伤口,他的动?作却那么轻,小心翼翼,如?若珍宝,看她的眼神是温热的,是被雨水浸湿的。
他在心疼她。
一滴眼泪滑落,滴在蒋煜的手上。
又一滴。
她在墓园里没哭,这会儿眼眶泛红,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蒋煜擦完雨水,又继续给她擦眼泪,“八十岁也有想姐姐的权利,不丢脸。”
叶之一低着头,脸埋在他怀里,低声说:“我怕她恨我。”
“怎么会呢?”
“意外发生前一晚,我们大吵了一架,我没有跟她道歉。”
死?亡从?来?不是终点,活着的人备受煎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蒋煜轻轻拍着她的肩,“姐妹吵架太正常不过,感情好的亲姐妹更没有隔夜仇,她肯定不会记恨你?的。我猜,她在生命最后一刻想到你?,不是争吵后生气,而是担心,是放心不下?,哎,她的妹妹以后要偷偷流多少眼泪啊。”
“可是我说了很难听?的话。”
“姐姐比我更了解你?,一定知道你?是嘴硬心软,有些话要反着听?。”
“当时她们都瞒着我,没让我知道糖糖的眼睛治不好,我骂她……骂她眼瞎,我不该这样?骂她的。蒋煜,我很后悔,”
“姐姐绝对不会记恨你?,我保证。”
在暴雨来?临之前十分钟,蒋煜把车开进?了小区停车场。
从?高层落地窗望出去,雾气朦胧,世?界仿佛是虚构的,只有此?刻在彼此?身边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叶之一站在窗前发呆,蒋煜拿出来?一条干净的浴巾盖在她头上,双手捧起她的脸,和她额头相抵,“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手机放外面,如?果有急事,我叫醒你?。”
她捏着浴巾一角,帮他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