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沉吟良久,终允。
这一刻,他知道,他要的不只是镇东疆,更是将这毒瘴之地彻底洗净,铸为清明之土。
“黑水城者,非黑水也。”沈砚之曾对李常风说,“其名虽‘毒宗’,却非炼蛊制毒之流而已。”
“它毒在——民心。”
黑水城,表面是一城,却控制东疆六郡三十六寨,聚集流寇、亡命、邪术、毒教、旧贵族、蛊人、巫童。更有传言说,城主“毒宗圣手”曾与中州某旧朝皇族勾结,妄图复国。
百姓在其中,如草如芥,朝廷律法不及于此,且因其特殊地理位置——四周瘴气毒林环绕,山势孤立,极难攻破。
前朝曾派大军围剿,结果军士未战而病,粮道未断而溃。此后,东疆便成禁地。
“但毒,不可放任其盛。毒若不拔,迟早反噬天下。”沈砚之自语,“东疆之毒,已非一地之疾,而是天下之隐患。”
他此来,不止为“平乱”,更为拔毒疗根。
沈砚之此行,怀揣三封密信。
第一封,是给皇帝的。
内容不过寥寥一句:“若我不归,东安王之名,从史册抹去。”
第二封,是给旧友陈将军的:
“若我陷城,请君封关断援,勿引全局入局。”
第三封,则是写给自己,信封上无名,只一句题目:“何为东安?”
他每日翻看,却从未打开。
李常风曾好奇问道:“殿下何不拆开?”
沈砚之只是微笑:“拆开便成结语,不拆还留问句。”
朝廷曾有另一条密令,劝沈砚之以怀柔手段,拉拢毒宗归附朝廷,以保大局安稳。
沈砚之却置之不理。
“归附不是安稳,屈从不是治理。”他望着地图上“黑水城”三字,道:“放虎归山,终为祸患。今日放毒宗一马,明日毒宗便入京求皇位。”
“毒虽非兵,却比兵可怕。”
“我来东疆,不为平衡,而是清洗。毒宗,不能谈,不能留,不能和。”
表面上是剿毒,实际上沈砚之有更大的图谋。
黑水一带,是东疆至南荒的唯一要道。早年此地为南国通往西土、胡地、荒夷之地的“丝玉古道”,可通茶、盐、铁、玉、药诸商。
但自毒宗占据此地,道路封闭,东疆之外的十七郡商道全部断裂,致使朝廷每年亏损白银三百万两以上。
更可怕的是,毒宗暗中已与西土贩奴组织勾结,以人换毒,以药换兵。
“若能一战破毒宗,不仅清除乱源,更可重启‘丝玉古道’,百姓得安,边防得利。”
刚入东疆,便知此行不易。
沈砚之与随行之人刚一抵达城门,便被一队身穿灰铠的士卒围住。这些士卒身形彪悍,皆裸臂赤膊,皮肤上刺满异纹,腰间悬挂毒囊与骨器,一看便知是受过“毒宗”改体术洗礼的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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