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会让谢崚受这等罪,他就不该将她带出京城,让她受那么严重的伤,得那么严重的病。
要是别人害她变成这副样子,他早就将对方千刀万剐,可是偏偏……偏偏这个人是他。
他每天都在等着谢崚的消息,既盼着她好转的信息到来,却又害怕看到更坏的消息。
他的手指收拢,几乎要将这张纸捏碎。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张开了信。
探子带来的是好消息,说谢崚已经能够坐起来吃东西,太医也说了,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
只要坚持喝药,等入春后,病大概能够痊愈。
慕容徽的眉头在这些文字中缓缓舒展,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可是,这丝笑容转瞬消散,他俊美的眉头紧皱,谢崚最不喜欢喝药了,她喜欢甜,不爱吃苦的东西。
她不肯喝药怎么办?
侍女有没有为她准备蜜饯?
吃了蜜饯,药效会不会下降,谢崚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更多的担忧涌入脑海,将他遍布,他抿紧唇,他不敢想,谢崚是否会怨恨他。
恨他将她留在南方?
“太子殿下!”
倏而,密室的门被推开了,慕容徽走出门去,满地皆是效忠于他的死士。
“夫人在清露台,那边已经安排妥当。”说话的人是贺兰絮,他将一柄青铜宝剑递给慕容徽,“世子,该出发了!”
慕容徽神色阴沉,将剑佩戴在腰侧,“诸君,随孤赴宴!”
清露台上,笙歌雅舞,慕容昭不顾坐在身侧的皇后,怀中揽着一貌美人,行止放荡,欣赏着台下的歌舞。
翩翩起舞的舞姬身子绰约,舞姿妖娆,慕容昭抚掌大笑,“夫人,朕与你当初相遇,你亦在舞池中起舞,而今你已作朕妇,十有八九年矣。”
朱夫人轻笑:“妾福浅命薄,得以侍君,乃妾之幸。”
两人旁若无人般你侬我侬,贺兰夫人脸色不动,远处,诸武士正渐渐靠近。
慕容昭喝得烂醉如泥,全然不知——一场惊变,即将发生。
燕国太初元年三月,昭仪朱氏生辰,燕太祖为昭仪贺生,于清露台设宴。
太子以“妖姬惑君”,联合皇后,携武士闯入清露台,逼太祖杀朱氏。
太祖不允,面斥太子。
太子于是以“太祖无德”为由,使人砍杀朱氏,后囚禁太祖于清露台上,成为“太上皇”。
两日后,太上皇慕容昭因急症逝世,太子慕容徽登基为帝。
……
四月初,消息传到了江南朝廷。
谢崚是在谢渲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她心事重重地握着笔,思绪纷乱地在纸上乱画。
“弑父?”傻子才相信慕容昭是急病崩殂,谢鸢冷笑,“他还真不怕背上千古骂名。”
谢渲道:“陛下,慕容昭是个花架子,登基后沉迷酒色,起不了太大的风浪,而如今的燕帝是怎么的人,陛下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