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陛下。”

四人微礼。

明武帝说了一堆赞扬的话，歌舞持续整整三个时辰，待朝臣散了，她留下四人在麟和殿。

“青龙元帅，你可知如今九洲百姓提起你们会想到什么吗？”明武帝问。

青龙毫无避讳道：“战争。”

“长盛分崩离析长达万年之久。此万年间，胸怀韬略之人不得志，百姓生活战战兢兢，人人都害怕战争，天族之人无一人希望战争再起了。”明武帝道。

一向沉默寡言的玄武抬眸直视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冠冕上的珠旒随着她的叹息发出轻轻摇晃。

“陛下何意？”

明武帝站起身：“九洲有一地乃我长盛龙脉所在，如今龙脉受损，天族气运断层流逝，才有这长达万年灾祸。以道尊之躯为引，以至尊骨为阵，便可行封印之术。”

至尊骨为阵？

至尊骨是什么，是道尊的成道而形成的证明！

她的话并不委婉，意思明朗。

“古倾！你别太过分！”

生性不受拘束的朱雀一掌打出，身后象征天族尊荣的麟和殿门碎成齑粉。

明武帝的意思是要他们以身躯保她长盛龙脉，这是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吗！

如果君王无义，休怪他们无情。

一门师徒五道尊。

世人皆说，他们师门便堪比天族半边天！若是鱼死网破，她这帝王位置坐得稳吗！

烫金衮服里帝王的手握紧，面色羞愧：“我知道，此番请求，是我有损道义，今我愿断四指，给四道尊赔礼道歉。”

说干就干。

她掀起袖子，白光如电，四节白皙修长的小指从殿阶滚落。

“你断四指算什么，你的命并不比我师姐的命金贵！”

当年愿扶持古倾是看在她能力强，愿意爱护百姓，并非忠诚于她！

朱雀随时准备开战，青龙伸手拦住她，上前一步，仰视明武帝：“敢问陛下，您以何换臣一命？”

以何？

四指不够。

担不起四道尊的永久沉睡。

明武帝起身转身从皇座机关抽出一把小刀，插入心脏。

鲜血如注，溅下十二殿阶。

明武帝抬眸，权威的眉宇底下眼眸凌厉孤傲。

“我古倾今日在此立誓，十年内，我让天族百姓不再流离失所；百年内，我绝不会让天族任何有才能者明珠蒙尘；千年内，本帝必带领天族位列百族前三席！若无达成今日之诺，本帝愿自刎天宫门前，与四道尊同在！”

一誓起，一约成。

“好！”

青龙转身从桌上托盘上拿起一杯酒，回头举杯敬君王。

“第一杯，祝黎民人寿年丰，安居乐业！”

“第二杯，祝社稷海晏河清，万寿无疆！”

“第三杯，祝陛下得偿所愿，千秋万代！”

三杯祝完，青龙将自己剑插入心脏旁一寸距离，剜出至尊骨双手捧上，眼眸清澈明朗。

“愿我天朝永昌，长盛不衰！”

言罢，青龙作势要以身躯化山川，修那天族气运流逝处。

“师姐……”

白虎、玄武、朱雀三人望着青龙身躯化山，镇一方平安。

他们痛恨明武帝的作为，又理解她如此做的原因。

明灯四千盏……

四元帅与天帝声望一致。

在依赖信仰之力发展的天族，当四元帅与天帝功绩一致，民心信仰便不会全部集中于天帝。

民心不向君王？君王颁布法令便会困难重重。

四大元帅存在，分散了天族人的凝聚力。

盛世的来临终究是需要鲜血祭祀的。

敌军之血，以告烈士。

奸臣之血，以告民心。

名士之血，以告信仰！

曦月和安澜观看了一场君王猜忌，元帅自封的故事。

她们看到在青龙选择沉睡后，三人没有因愤怒与明武帝开战，而是追寻大师姐而去。

或许后世之中有人不理解，但这就是神界，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大道，无论光明磊落或是卑劣不堪，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奔赴自己选中的大道。

曦月和安澜唏嘘。

四颗明星原来是这样沉寂的。

他们没有沉寂在无父无母的幼时，没有沉寂在风雨摇摆的战争，没有沉寂在岁月的磋磨。

沉寂在了一生效忠的君王手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明武帝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更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但是一位明君。

功高盖主的臣子消失，她得到了百姓全力拥护。

为了达成三个诺言，她十分上进。